走进暖阁的时候,元答应正坐在榻上和如月把玩着几件皮影,玩得倒是不亦乐乎,都没有发觉沐紫萱的到来。
沐紫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故意咳嗽一声:“元答应在做什么呢?”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严肃。
吓得元答应慌忙丢了手中的皮影,待到看清是她时候才抚着胸口嗔怒道:“姐姐你可真是的,差点吓死我了。”
沐紫萱笑笑,坐到她身边,把着她的脉,感受到脉象的平稳她才安心一些,望着元答应夸道:“倒是不错,听得见去姐姐的话了,没有偷偷出去玩。”元答应的身子需要静养,她之前特意嘱咐过不可出去受了凉。
元答应闻言一脸的苦笑:“我倒是想啊,可是身边有如月这个小妮子,我是想出去也不能出去啊。对了,姐姐,这次毒素清除了吧?可别再留下后遗症,我可不想好好地再吐血。”
沐紫萱心里一痛,面上却安慰她道:“别说傻话啦,再不会有事了。”
元答应这才展颜一笑,突地一脸怅惘:“我本来以为自己进了宫自然是十分幸福的,却不想宫中这么多繁华宫殿内却几乎无立足之地,步步惊心,若不是姐姐你的庇护,莺儿只怕是挨不过的。我也本以为喜欢上了像皇帝那般出众的男子定然会十分幸福的,而今也才明白也中不过南柯一梦。现在,反而很是想家,羡慕普通人的生活。”
沐紫萱倒是没有料到元答应说出这样一番话,盯着元答应认真道:“相信姐姐,姐姐会尽力让你幸福的。”心里暗暗记下了元答应的话,若是将来可以......
元答应点头,认真道;“莺儿知道姐姐一直都护着莺儿的。”
陪伴过元答应,她回到了淑房殿,正打算午睡片刻,却不想巧月通报李常在来看她了。只好打起精神请了进来。
“姐姐最近气色不太好吗?”李常在刚进来看到她脸色便担忧道。
她摇摇头:“只是昨夜没有睡好而已,今儿个怎么得空来了。”这一月,李常在少有来她宫里。
李常在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最近妹妹确实有些事情忙不过来,故此没有来看姐姐,还望姐姐恕罪。”
她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什么的。”
李常在身边的侍女春晓看到自家主子脸上还欲言又止,忙道:“娘娘,我家主子说的是真的。最近皇上常来主子这里,皇后娘娘也请主子帮忙安排几日后的家宴,是以我家主子比较忙。过几日我家主子也要晋升为贵人了。”
李常在想要拦阻却已然来不及,只得恨恨地瞪了一眼春晓;“姐姐,春晓是新来的。这丫头嘴太快了。不过姐姐,皇上确实好久没来你这儿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她摇头:“没有什么,帝意不可测。” 再望了一眼春晓,看那丫头眉清目秀的样子微微一笑;“另外可要先恭喜妹妹要晋位了。香云,将我那件倚云望月白玉簪拿来,就当是给妹妹的贺礼。”
香云依言拿了出去,李常在忙阻拦道:“姐姐不必这样客气的。”
她望着杜常在温婉若水的模样摇摇头;“妹妹之前对我和元答应那般照顾,姐姐也是铭记在心的。”
杜常在听得这话有些一滞才笑道:“那妹妹就不客气了。”
她笑而不语。
再聊了一会,杜常在便告辞回宫了。
沐紫萱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眼眸逐渐冷了下来。
唤过来香云,她问道:“对于杜常在你怎么看?”
香云愣了愣,主子很少问她这类问题,想了片刻她才答道:“奴婢觉得杜常在这个人很是温婉和蔼,一直以来也是很是亲近主子和元答应的,怎么主子今儿个问起了这个?”
沐紫萱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香云神色凝重起来:“你一直在宫中,比我更明白后宫步步惊心的道理,所以观察一定要入微,才不会被人所趁。”
香云眼睛眨了眨,带着惊愕:“主子是说杜常在有问题?”
她摇头:“不只是她有问题,总之从今往后不管做什么事你都要加倍小心一些,本宫能够真正信任的人便只有你一人。”
香云听出她话中别有深意,神色也是严肃起来:“主子放心,奴婢虽然愚笨一些,但一定会把主子的话听进去。”
她看了看小丫头一脸认真的神色,点点头:“那你来帮本宫分析一下过几日的家宴本宫应当怎样打扮比较得宜?”她有些想要考验考验香云。
香云仔细思索片刻才答道:“奴婢认为,主子如今在众人看来是失宠。可是皇上并没有降低主子的位份,内务府也没有克扣主子的俸银用度什么的,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主子的。所以,这次家宴是主子的机会。至于装扮,应当既显出了主子的身份,也要尽量素淡一些为重。一般男的都应当有怜香惜玉之心吧。”
沐紫萱倒是没有料到香云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眼眸闪过一丝赞叹:“不错,你能考虑到这一点已经难能可贵了。所以这次家宴的装扮就交给你了。”
香云受到沐紫萱的夸赞心里也很开心:“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安排的漂漂亮亮的。”
她点点头:“本宫已经预料到这次家宴定然是波澜丛生的,所以我们要多做准备。这几日我还有另外的安排给你,可莫要令我失望。”
香云忙应道:“主子放心,奴婢会尽力做好。”
她点点头,感觉实在有些倦了便挥手让香云先退下。
随后她对着满室寂寥的空气轻声叹道:“人总要慢慢学会接受的,也就会改变。若是可以,本宫也不想你们有了算计和心机。”
对着满室华贵的罗帐,她嘴角扬起:“要斗那便斗吧,一人斗全宫又如何?本宫定然会将昔日所有的照料都加倍还诸在你们身上。”想起元答应,她心下又是一痛,声音愈冷。只是她的声音中却有些轻微的厌恶和疲倦。
终究,她不再是那个昔日平静自若与世无争的女子了。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