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声似乎无休止的下着,只是午时,天气却沉闷的可怕。萧瑟的凉意随着雨水冲刷着整个后宫。不知道凉薄了多少人的心。
此时的清欲阁内,气氛有些凝固得可怕,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兀自清晰着。
香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主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主子开恩,饶了奴婢,求主子......”
“行了。”沐紫萱平静的打断,望着窗外的雨滴,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怎么样个人心知肚明。”看到香兰的脸色越加发白,她声音柔和了一些。
“来到这皇宫后,见到太多的人拼命往上爬,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权势和荣誉。后宫多不胜举。同样是人,谁又甘心做奴才?我可以理解的。”
情欲阁虽然是“阁”,但是却跟一般的宫殿差不多大,她为主人,自称“本宫”也无不妥。
眼看着香兰的脸色好了点,她突然又语气尖锐起来:“不过本宫不是傻瓜,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其实这次是玉贵人和云贵人指使你的。”
香兰瞬间脸色苍白无力,慌忙着欲再解释什么,贵妃椅上的她却妖娆一笑,分外动人,但是香兰觉得浑身发凉。
“浣衣局是个好地方,相信那里最适合你不过。”她开口,进了浣衣局,基本上就打上了老死宫中的烙印,从香兰的所作所为来看,合适去那边。
她本来香兰会感恩拜谢,却不料香兰却无比绝望地大喊:“不,主子,我不能去浣衣局!不,那样我一家会没命的。”
香兰凄厉地大喊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我不对,不该幻想攀上圣上做凤凰,可是我若是不依玉贵人和云贵人,我的一家上下都会没命。以前对主子下毒那次,也是她们以此来威胁的。我求求你,主子,不要赶我走。若是她们得知了,我自己倒无所谓,可是我的家人会受到牵连的。”
香兰跪着爬过来扯住她的衣服,淡青色的曳地长裙被她拽的紧紧的,哭喊着请求。旁边的香云也面有不忍:“主子......”
“家人的身家性命受到威胁?”她笑着用玉手轻抬起香兰的下巴:“香兰,原名王巧。丘壑县王宝村王家之女,上有父,元和一年过世。而今年是元和二年,请问你的亲人如今在哪儿?”
她一字一句地念出香兰的身世记录,顿时香兰似乎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一言不发。
清欲阁外的雨声此时十分刺耳。
“举头三尺有神明,难道你就不怕你父亲在阴间过的不好吗?”说道最后,她难的的动了一丝真怒。
回头看看僵硬的香兰,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继续道。
“从一开始你就该知道,成,则出人头地;败,则死无葬生之地。很不凑巧的,你偏偏遇到了后者。所以——”她的声音转冷:
“小陆子!”
“在!”
“带她去浣衣局。”
“是!”
“慢着”香兰突然一把扯住沐紫萱的衣袖,眼睛中有惊人心魄地锐利光芒:“你不能动我。”
“哦?”她笑:“小陆子,还不动手?”
眼看着小陆子就要走上前,香兰突然大笑,眼中有疯狂的光芒:“沐紫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从你诈尸到现在的表现,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我甚至猜想你是不是真正的沐紫萱,你敢动手,立马就有人把这些告诉玉贵人和安贵人。到时候,嘿嘿~”
香兰的眼中满是疯狂,而她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说完了吗?”她平静道。
“你不怕?”香兰的眼中真正有了一丝绝望的味道,她的表情根本就没有一丝慌乱。
“你该走了。”她神色不变,一招手,小陆子和几个公公上来将她拖走。
“不、不、我不要去浣衣局,别抓我,我不要去......”香兰浑身早已经湿淋淋的,湿发耷拉下来显得格外狼狈,却拼命挣扎着。随着几个公公将她越拖越远,眼中的绝望一点一点增多,最后绝望地只剩下死寂。
浣衣局里的情形,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是前世那般渲染的情形恐怕还不如这里现实的百分之一。对于葬送了无数宫女的青春的恶地本来她还是排斥的,却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将敌人送到那里。
只是——心中一思量,她不再多想,剩下的她无暇关心。
在后宫,呆的时间久了,什么都会变质。什么骨肉亲情?她冷嘲,都是可以利用的。
至于怕不怕她身份的事情被有心人发现破绽,她只能笑笑。
怕?她为什么会怕?继承了这个躯体的全部记忆之后她清晰的了解这句身体所有的过往,即便有人拿这句身体的父亲前来辨认,她也有十足的把握证明自己就是沐紫萱。
这也算穿越中最幸运的一种吧。她有些庆幸,否则,那才真正有麻烦。
至于玉贵人和安贵人?她嘴角的冷意浓了几分,哼,她正要好好领教高招呢。
不知前世的父母得知自己出车祸是不是会痛心欲绝?不知二老的身体又怎么样了。她记得父亲爱抽烟,常年胃不好。记得母亲有些高血压。幸好还有小弟,长大成人了,也算是她唯一能安心的~~
窗外到底都是飘零的落叶,她的思绪顺着落叶飘浮的越来越远......
这片天空会有一方自己的天地吗?她久久地思量着。
今天的夜色,似乎早的特别快啊。当她终于收回思绪的时候,转眼天色已经黑了。
“主子。”香云经过香兰的事儿之后有些沉默,手里捧着一个檀香盒子走来。,“您要准备的东西。”
她打开一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果然是上等的货色。”
明天的表演,就指望着它了。
虽然锋芒太露不是她本意,但是必须表现的,还是应当表现的完美。她现在的地位,一旦失去了圣宠,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回头瞅了瞅还在沉默的香云,不由闪过一丝怜惜。这丫头生的一副乖巧样儿,又心思单纯,只怕亲眼目睹现在的后宫争斗对她来说确实有些残忍吧。
她叹一口气,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有意说的:“人,总是要学会成长的。有些东西,即便你不想要,命运也会强行把它塞给你的。”
说完之后,她便自顾自去了内殿。今儿的事儿不少,身子确实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