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已将饮尽,尚未饮尽。少女用一双十指纤纤的兰花手倒了一杯郁金香,琥珀色的酒,春葱般的手,人如白色山茶,一张嘴却又偏偏红如樱桃。
她跪在柔软的地毯上,双手高举酒杯。夜晚歌接过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才道:“不是我残忍,是那个孩子太令人琢磨不透了。”
那少女吃吃的笑了,又斟酒,又干杯,又笑,笑声如银铃。
她依偎在夜晚歌的小腿上,道:“您不怕他们杀了清澜小姐吗?”
夜晚歌笑得也同样愉快,“如果连这种角色她都处理不好,这样的杀手我夜宫还留着做什么。”
少女再干一杯,却不再笑,撅着嘴道:“好狠心的主人,清澜小姐一直都仰慕您呢!您却时时刻刻要清澜的命。”
夜晚歌回答充满自信:“她是我的人,为我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清澜不会有意见的,她应该为她的仰慕付出代价。”
风轻轻拂过,宫灯在寂寞的夜空中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铃半跪在车外,道:“回宫主,人已经派出去了,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夜晚歌又露出了微笑,态度又变得极温柔优雅,微笑着说道:“铃,你说错话了,应该是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清澜是你的主人,你希望你的主人死是吗?”
铃吓得连脊椎里都冒出了冷汗,道:“奴婢知错,请宫主原谅。”
平心而论,她是真的希望夜晚歌是想要杀清澜,而不是试探。
清澜明明对宫主已有二心,只是不知为何宫主不愿放手。
夜晚歌道:“铃,准备好,早些回宫吧!现在只需要清澜带回东西就可以了。”
铃长长地松了口气,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夜晚歌腿边的少女吃吃的笑道:“宫主的心愿终于可以完成了,这个天下迟早是我们夜宫的。”
夜晚歌抚摸着少女的背脊,心却飘向了远方。
瑶茉对他说:“倾墨,我喜欢天下最有权势,最有智慧的男人。你是个好人,但瑶茉实在不喜欢贵公子。”
天下,天下很快就在手上了,夜晚歌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纹,却又笑得那么阴寒尖冷,仿佛刀锋,“天下和你都很快是我的了。”
少女虽不懂夜晚歌说什么,她丝毫没有被影响,依旧笑如春风。
夜晚歌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脚轻轻地踢少女的腰,道:“先下去吧!”
少女脸上的笑容不变,她扭动着腰肢,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夜晚歌本来应该一点都不会觉得寂寞的,因为他身边的女人多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可是夜晚歌是寂寞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夜宫宫主,身边的女人对他只有敬畏。
肉体上的折磨,是别人在折磨你,情感上的折磨,却是你自己在折磨你自己,虐待自己,为什么要去爱一个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的人?
夜晚歌爱的女人眼里从来都看不见他。
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也好,是天下第一魔宫宫主也好。
那个女人对他总是不屑一顾。
人就是这么奇怪,容易得到的偏偏看不到,得不到的却用尽一生去追求。
对清澜,夜晚歌知道,浣花山庄是不会那么容易交出“珈蓝笛”,能拿到那个东西的人也不多。
上官家的那只狐狸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是天下的事就有那么凑巧,上官逍遥误将清澜当作自己的女儿。
这个儿时的玩伴能做到将“珈蓝笛”从上官家偷出来。
能为了女儿牺牲自己,连命都可以放弃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一个毫无用处的笛子?
能不能让瑶茉从新回到身边,清澜是很关键的。
清澜不巧被上官逍遥感化,夜晚歌很清楚清澜的心思,也明白清澜想要什么。
所以才会用自己的情感和夜宫少主作为诱饵。
只是夜晚歌没有把握清澜的手是不是还能杀人,还可以为他所用。
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背叛过夜晚歌的女人!
夜晚歌的心好像已经被刺穿了一个洞,能填补这个洞的只有那个女人。
没有那个女人,连夜晚歌都不清楚自己还能把持自己多久,全身的血一次次燃烧,一次次沸腾!
“瑶茉,瑶茉......”夜晚歌在心底撕心裂肺地呼喊,这个女人像一个饥饿的野兽,张着大嘴,用锋利的牙齿狠狠地在他身上啃咬。
将他的心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