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好，我答应

客栈大堂至二楼客房不过短短几步路，琪婉莹踏着吱嘎作响的楼梯台阶，硬是走了许久，才终于站在了客房前；吞了吞口水，颤抖着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每敲一下，琪婉莹的心就跟着抖一下，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发颤。

“吱嘎……”门开了，琪婉莹迅速后退一步，如惊弓之鸟般紧紧盯住眼前站立的人；不是他？定眼一看，原来是昨天来柜台的那个黑衣客人，心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呃，听说小公子病了，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对于单皓投来的疑惑目光，琪婉莹略显尴尬的解释道。

单皓颔首，挪开步子，示意琪婉莹可以进去了。琪婉莹一愣，这么容易进？还以为要解释半天才能进呢，低头道谢，步入房内。

单皓看着琪婉莹唯唯诺诺的进了屋，转身前往庄译房中，为主子禀明情况。

屋内有很浓重的草药味，夹杂着一点不知名的香气，用力嗅了嗅，琪婉莹发现，这味道有点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轻车熟路走进了内室，赫然瞧见床上躺着那位小公子，病怏怏的，脸烧得通红通红，双眼紧闭，额头上全是汗珠，看得出他很痛苦，不停的转辗反侧。

琪婉莹心一紧，昨儿还活蹦乱跳的人儿，今早就变得这么毫无生气，他这身子骨也太弱了吧？

轻手轻脚的坐在床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琪婉莹整个心拧在一起，再这么烧下去，怕是脑子都要烧坏了。

琪婉莹出门打了盆水来，浸湿帕子，小心的放在他的额头上，掏出手巾，细心的擦拭他脸庞流出的汗水，专注到让琪婉莹忽略了房内暗处另一个人。

赫连晨端坐在房间暗处，一双冷眸看着琪婉莹忙进忙出，面无表情，心想，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似乎对自己的侍从很上心？冷哼，撇了一眼床上的流笙，看来自己对他太仁慈了；刚出宫，就按耐不住了。

赫连晨静了许久，才迈着优雅的步子，从暗处走入明处，窗口投射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绚丽，耀眼。只是他那双邪佞、阴暗的眼将本来美好的画面变得破碎扭曲。

一步一步接近琪婉莹，一个抄手，就把琪婉莹整个撩起，转身，把她死死地压在墙角：

“女人？说，你的目的？”

琪婉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被人拎起，等回过神来，眼内看到的是，他！

那个想置她于死地的他，这一次，琪婉莹感觉离死亡更近了。虽然吓的瑟瑟发抖，却因着求生的本能拼命解释：

“没目的，我只是……来看小公子的，他病了，需要人照顾。”相信，这个理由他一定听的明白，听的明白。琪婉莹安慰自己。

赫连晨眯眼，“照顾？”咀嚼着这词，赫连晨扣在琪婉莹腰间的手力道又加深一度：

“真的吗？”

琪婉莹吃痛，但是还是不住的点头：“真的，真的，不骗你。”

琪婉莹心里哀嚎，这男人太可怕了，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是好心好意。

赫连晨盯了琪婉莹几秒，没有放开琪婉莹的意思，伸出一只手，掐住琪婉莹的下巴：

“你说不骗我？那么怎么才能相信你呢？”赫连晨语调拉长，声音低哑。

琪婉莹的头不自然的昂着，把赫连晨的面部表情瞧得一清二楚，这个男人有着一张好看的脸，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一双细长的眼睛，只是，为什么，看到他，自己的心就会忍不住颤栗。他那双眼睛无声的告诉自己，如果说错一个字，那么死得就是我。

想到此处，奔腾的泪水一泻而下，琪婉莹咬住自己的嘴唇，字语有些不清：“我……不敢。”

赫连晨一愣，好诚实的女人，这年头很少有了。只是，她的话是真？还是假？有待观察；又加深力道，满足的看着琪婉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很是快慰。

琪婉莹的腰快要断了，他仅用一双手就能把自己牢牢困住，腰间的力度正在慢慢的加深，背贴于墙，动弹不得。鼻子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香味，原来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心里更加恐惧，四肢早已麻木，琪婉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快点结束这场灾难。

“咳咳……咳咳……咳咳”

床上流笙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了正在交锋的两人，赫连晨回头，看着流笙良久，琪婉莹瞧得出他对他的侍从还是很关心的，于是努力先让自己平静，而后小心翼翼地建议：

“你的侍从……真的需要有人照顾，看，他都咳嗽了。”

赫连晨松开一只手：“你想怎么样。”

“照顾他！”琪婉莹说的斩钉截铁。

“女人，希望你能做到。”赫连晨轻笑一声，松开余下的那只手。

琪婉莹一下子瘫倒在地，重获新生的感觉，那种自由的感觉，让琪婉莹的心剧烈的跳动，让紧紧抱住自己，安慰自己，没事了，没事了。

赫连晨俯视琪婉莹，女人，一贯都没用，她也不例外。拂袖，转身而去。

琪婉莹在地上坐了许久，才爬了起来，两次遇见他，狼狈的总是自己，琪婉莹懊恼。还是小公子重要，把那个恐怖又变态的男人，暂时抛到脑后。

摸了摸小公子的额头，似乎不那么烫手了，绞了绞帕子，重新给他敷上。掖了掖被角，发现小公子悠悠转醒，一双圆溜眼睛内竟全是血丝。

“呀，你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琪婉莹高兴的问着流笙。

流笙木讷的点了点头，她一说，流笙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声。

接过琪婉莹递过的水杯润了润嗓；靠在床头，迟钝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琪婉莹。

“嘿嘿，我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琪婉莹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流笙一怔，好久都没体会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了，昨儿因为“倒浴水”事件，被主子狠狠威胁了一顿，惊吓，淋水，加上多日奔波，终于让早已体力透支的流笙倒地不起，发起高烧。

朦胧中，听见主子在呵斥什么人，又听见主子的冷哼声，脑袋痛的似要炸开，一瞬间，又昏迷过去。

待再次醒来，床前坐着昨日的姑娘，笑脸盈盈，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心，真诚无比。

“姑娘，谢谢你。”流笙哽咽着，满脸感激之意。

“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叫琪婉莹，小公子唤我婉莹便行。”琪婉莹摇了摇手道。

“那姑娘也别小公子的叫我，叫我流笙就行。”流笙笑着，这个姑娘人长得美，心眼也好。

“嘿嘿，你都一夜没吃了，我给你弄点清淡的食物，你等着。”

“不劳烦婉莹姑娘，我……。”

还没等流笙说话，琪婉莹已经风风火火的出去弄吃的了，无奈，流笙重新躺好。突然脑袋一闪，这……这是太子爷的床。慌里慌张的想翻下床，惊慌失措间，不慎跌倒在地。

“咳咳咳……。”剧烈的咳喘，几乎让流笙透不过起来，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面前一双白靴，夺走了他所有的感官：“太……子……爷。”

仰望，流笙眼角有些晶莹，这次，太子爷不知会用什么手段来折磨自己了。强勾笑意：

“太子爷，奴才不是故意的。”祈求，只是希望他能从轻发落。

“流笙，本宫还真小看你了。”赫连晨慢慢俯下身，视线高于流笙一等，“说，这次该怎么罚你？”

“太子爷，奴才错了，奴才知错了。”只穿单衣的流笙趴在地上，不住给赫连晨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飘进赫连晨的耳内。

深吸一口气，赫连晨慢慢站起，吐气：“流笙，你很喜欢那个女人？”轻描淡写的一句，却透露着浓浓的杀气。

流笙背后的衣服早已湿透，额头上汗珠一颗一颗的滚落，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喜欢？不喜欢？

任何一个答案，太子爷都会借题发挥，左右为难时刻，只听见太子爷又道：“看样子很喜欢啊？那么我们就把她留在身边，怎么样？”

流笙霍然抬头，泪水夺眶而出：“不，太子爷求求你，放过奴才吧，放过婉莹姑娘吧。”伸手，去扯赫连晨的下衣摆，哭着磕头、哀求；只是都没用，太子爷勾着笑，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眼中的阴毒逼得流笙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只剩下耳边最后那句话：“你要的一切，本宫都满足你。”

琪婉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魔鬼一直缠着她，她想努力的醒来，却醒不来。

端着清粥，出神的站在门口，映入眼内的是流笙不断地磕头求饶，那人的冷言冷语，每一句，直射心窝子，心仿佛停止一般，琪婉莹眼睁睁看着流笙昏迷过去，想冲过去，扶起流笙，但是脚下像生了根一样，迈不开，动不了。

他，到底有多可怕？

赫连晨其实早就发现琪婉莹的存在了，有些话是故意要让琪婉莹听见，原因嘛？哼，敢反抗他的人，都没好下场，即使是女人，也不例外。

移步，站在琪婉莹面前，用眼打量着琪婉莹，微斜身，冲着面白如纸的琪婉莹道：满意吗？”轻轻的吐气，好似情人间的细语，话里却是笑里藏刀，三个字，就把琪婉莹堵得死死的。

琪婉莹举步艰难，两眼中怒火像是要烧死赫连晨，拼劲全力，用手肘狠狠的顶了赫连晨一把：“你个疯子，他是你的侍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赫连晨脚步一踉跄，很快又稳住身形，也不恼火，面露笑意朝着琪婉莹低喃一句：“他的命，现在可是在你手中喽。”

“什么意思，你？”琪婉莹咬着牙，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害怕跟颤抖。

“一命、换、一命。”赫连晨凑琪婉莹耳边，毫无温度的话语砸进琪婉莹的大脑。

“你干脆一剑杀了我得了。”琪婉莹冷笑道。

“不会，流笙舍不得，怎么能让他伤心呢？”赫连晨轻言道。

琪婉莹闭眼，爹，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侍奉您老家人家了。睁眼，冲着赫连晨露齿一笑：

“好，我答应，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