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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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燎世 正文 第十章 By竹以书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烟火就此香消玉殒了的时候,一道青色身影飞了出去,愣是在烟火落地的前一秒将烟火揽在怀里,安全地带着烟火落地。

烟火看着羿磻溪,脸上笑意嫣然。她跳出羿磻溪的怀抱,从地上拾起了一支银质祥云步摇将长发匆匆绾起,方才向羿磻溪深深屈膝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羿磻溪脸上犹是震惊,计划里没这一出啊!见烟火偷偷向自己眨了眨眼,他才反应过来,对烟火作了一揖道:“不敢不敢。在下是受了太子殿下的委托才出手的。并无功劳。姑娘要谢,也应该谢太子殿下才是。”

羿磻溪向乐琪致使了个眼色,乐琪致才收回了贪婪的目光,装出谦谦君子的样子走上台来。

“妾身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烟火盈盈一拜,声音十分娇柔。

乐琪致十分开心,刚才还在盘算怎么抱得美人归,这美人就这样送上了门。还是羿磻溪忠心!乐琪致向羿磻溪递去了感激的眼色,之后向烟火道:“本宫也只是搭把手而已。毕竟,像姑娘这样的佳人若是香消玉殒了,也是我大月的损失啊。”

假公济私的大尾巴狼!如今的显贵们都这么阴险么?!烟火翻了个白眼,挤出一丝笑意对乐琪致欠身道:“殿下谬赞了。妾身告退。”

说罢抬起脚就走向砚歌楼,葵子连忙跟上,伴舞们也都退下了。

卸了妆,烟火换了一袭宽松的水蓝色诃子裙,披着月白薄纱大袖衫,过腰的头发无拘无束地从肩上垂下,发尾扎了一条水蓝色发带。从楼上下来,果然见乐琪致在砚歌楼前簪花亭里坐着。夜凉如水。烟火悄悄走近簪花亭,脚步极轻,像是飘过来的一样。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乐琪致一惊,猛地回头一看——如水的月色里,烟火静静地屈膝,一身清素的宽袍大袖,恍若神妃仙子。

“姑娘还不睡么?”

烟火直起身反问道:“殿下不也还没走么?”

“本宫给了钱,自然想何时走就何时走。”这话顶数无赖!

“那妾身就不打扰殿下赏月了。”烟火说完转身作势要走。

“留步!”乐琪致连忙扯住烟火的衣袖,“姑娘且等等!”

烟火停住脚,抽出衣袖道:“殿下还有事么?”

烟火轻皱着双眉,乐琪致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他颇尴尬地咳了几声后道:“本宫吹了这么一会儿的冷风,姑娘就不请本宫喝杯茶暖暖身子?”

“皇宫里好茶多的是,殿下还惦记着妾身这儿的?”

“再好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好姑娘,你就给一口吧。”乐琪致像是在撒娇。

烟火闻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妾身上去与殿下取来。”

“这更深露重的,只怕拿下来时茶都凉了。再者,也不好劳烦姑娘来回折腾啊。”

烟火叹了口气,“也罢。殿下上来喝就是。”

乐琪致见烟火答应,不由勾起了yin邪的笑。

烟火让乐琪致坐在房间外室的绣凳上,自去沏了一壶上等的铁观音来笑道:“要妾身说啊,喝茶就得喝绿茶。虽说红茶也不错,但是绿茶的清雅幽香,是红茶所远不能及的。咱中原人,就该喝绿茶……”

烟火倒了一杯茶递给乐琪致,却见乐琪致只管盯着自己看。烟火心下明白,却不动声色,暗笑这年头流氓还真有耐性,没有一进门就将人扑倒,真是难得。

烟火狠了狠心,冷冷地一笑,准备将咬钩的鱼儿提上岸。她装作十分平淡地说:“殿下,你在想什么,妾身都知道。”

“哦?那你说说,本宫都在想什么?”乐琪致来了兴致。

“殿下在想,如何才能与妾身欢好,可对?”

既然已被识破,乐琪致也就不再隐瞒了,“那姑娘说,本宫要怎样才能达成心愿呢?”乐琪致炙热的目光在烟火襟前雪白的肌肤上打转。

“很简单,殿下只要如实回答妾身的几个问题就是了。”

“姑娘请说。”乐琪致觉得十分新鲜,从来没有女子向烟火这样独特。

“请问殿下,在皇宫里是否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那是自然。你要是跟了本宫,本宫一定也让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烟火不为所动,继续问道:“那妾身再问殿下,身为当朝太子,是否呼风唤雨,身边有无数美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未有人敢否定你的权威?”

“是的。”乐琪致回答得斩钉截铁,似乎很是得意。

“可是太子殿下,你觉得你自己过得快乐么?”

乐琪致沉默了。

烟火接着发问:“不可一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天子,你觉得,你自己生活的快乐么?!”

乐琪致依旧沉默。

“请如实回答!”

乐琪致皱着眉头犹豫良久,方才吞吞吐吐的回答道:“不……不怎么……快乐……”

烟火长舒一口气,果然没有预料错!

“为何?”烟火挑起了眉毛。

“不知……”

“可否容妾身为殿下分析分析?”

乐琪致轻轻地点了点头。

“殿下,你每日面对病弱的母后,面对越发残暴的父皇,还有虎视眈眈的凌昭容,你是否十分害怕?

“你的母后病弱已无力再斗,你的父皇日益苍老,妾身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的陛下,早已失去了当年的英明果决。他如今偏信佞臣,被奸邪蒙蔽了双眼,狐疑所有人。殿下,你的母后缠绵病榻许久,大约再无昔日红颜绝色,怕是失去了陛下的宠幸。当年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凌寒霜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而今一跃爬上了三品昭容娘娘的位置,宠冠后宫。你这父皇虽老,却真是老当益壮,凌娘娘也是青春貌美,保不齐哪日再诞龙龙子,到那时,殿下,你的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烟火一番话,句句精准地剖析了当今内宫中的形势。烟火清楚地看到了乐琪致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色。

“所以,你害怕了,啊不,应该叫做惧怕。妾身冒昧地说一句,殿下你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你的命令,导致你从小学习并不认真努力,而今成人,殿下,你胸中应该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吧?说得直白点,殿下的才学,恐怕连妾身这一介女子都不如。你资质平平,如何面对这上上下下的内忧外患?你没法子了,只好麻痹自己,整日沉湎酒色,声色犬马。只有被酒灌醉了,只有在美人们的莺歌燕语中,你才能暂时忘却心中的恐惧。殿下,妾身分析得对么?”

烟火轻柔的声音,声声传进乐琪致的耳朵里,阵阵叩击着乐琪致的心门。想不到这个名动京城的歌女还有这样一番精妙的见解!乐琪致被深深震撼了,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突现一星火光,他赶紧迎上那抹难得的光明,急急问道:“烟子姑娘,请问在下如今应该怎么做?”而今的乐琪致脸上,丝毫不见方才的yin邪。

烟火很慵懒地一笑,杏眼微眯,眼角上挑,却又有那么一丝丹凤眼的邪魅,她轻声道:“殿下要听?”

乐琪致向烟火深作一揖:“还请烟子姑娘赐教。”

烟火抬起袖子掩面,垂下那睫毛弯弯的眼眸,故作迟疑道:“烟子不敢说呢……”

“本宫现在好歹还是当朝太子,有我做保,姑娘有何不敢!还请姑娘指点迷津。”

烟火垂下月白的轻纱广袖,坐直了道:”殿下且听烟子说。勿怪烟子说话鲁莽,殿下这几年来眠花宿柳的,常在闹事微服,怕也是早就知道了当今国情。奸臣刁剑权倾朝野,深得陛下信任。他残害忠良,排除异己,多年来为非作歹,干了许多天理不容的事,积怨甚深,他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而今满朝文武,只有左相羿磻溪大人可与之抗衡一二。二人势均力敌,势同水火。太子殿下在朝中好歹也有些势力,如今只要任何一方争得太子殿下结为同盟,双方的胜负就可初见端倪。但是殿下,刁剑是想谋朝篡位啊!而左相大人呢?世人尽皆知晓羿大人的赤胆忠心,他定是拥护朝廷的。只要太子殿下与羿大人站到一起,羿氏与羿氏所有门生,还有羿氏的拥护者,都会尽心辅佐殿下,辅佐我大月王朝,绝不会有非分之想。殿下可要考虑考虑?”

乐琪致低头不语,似乎十分纠结。

烟火继续说道:“殿下想想,那刁剑向陛下进了那么多谗言,他正一步步地让民众对陛下怀恨在心。他会是好意的么?”

“若他也是……受蒙蔽的呢……”

“殿下可别忘了,刁剑的结发妻子,正三品诰命夫人杭樱柔,可与宫里的昭容娘娘亲密得很呢?若是刁剑的奸计得逞,他们会放过你么?”

乐琪致猛地一抬头,马上惊慌地对烟火道:“请转告羿大人,今后他若尽心辅佐本宫,本宫保他富贵荣华!”

烟火颔首答应了,心下却暗暗冷笑,皇室的人果真都如此肤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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