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六章
正文·第六章

烟火燎世 正文 第六章 by竹以书烟

“哦——我这下明白了,她为什么自告奋勇地要求盘查,原来她早就设计好了圈套,就等着栽赃陷害烟子!要我说啊,那镯子,就是铃儿自己偷的。”

“谁知道烟子聪明啊,人家有防备,将计就计,让铃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烟火满意地听着大家的议论,有这些舆论传开,难保瑾姨不起疑心。果然,烟火见瑾姨蹙起了眉头。

“铃儿,我问你,你调查时,真的就是确定了,烟子就是那掉包的贼人?”

“这……”铃儿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脸上的胭脂香粉被汗水冲刷得花花绿绿,虽然铃儿只是化了淡妆,但那些被汗水濡湿得十分黏腻的脂粉仍然让铃儿原本姣好的容颜面目全非。

烟火冷眼看着不住发抖的铃儿,在面纱下冷冷地勾起狠绝的笑容,那样灿烂,如同盛放的曼珠沙华。

“羿大人,瑾姨,”烟火上前一步屈膝道:“烟子斗胆,恳请二位将此事交与烟子调查,定然找出那真正的贼人。”

瑾姨闻言看向羿磻溪,“还请大人决断。”

“既然烟子姑娘热心,那便如你所言。”

烟火偷笑,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这样吧?有羿磻溪在,就不愁不能揭穿铃儿!这一次,非要叫她永不能翻身!

“采萍,我问你,你说出那些话,是不是受人指使?”

“没有没有,采萍没有!”

“是么?如今羿大人已然插手这件事,这事就算是闹到官家去了。你若是撒谎,可是触犯了国法啊。”

“这……”采萍犹豫了一下,马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一秒后又果决地点了点头道:“的确无人指使采萍,采萍不敢撒谎!”

“是么?”烟火淡淡地一笑,俯下身轻声对采萍道:“据说啊,这说真话的人,任凭怎样油泼火烧,都是不会有事的。采萍,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是大家不一定相信,那么,就得让你经过油泼火烧,大家才能相信啦。”

烟火回过身朗声道:“来人,去厨房里端一锅滚烫的油来!”

油很快被端了上来,放在瑟瑟发抖的采萍身边。

“采萍啊,得委屈你一次了。”烟火蹲下来看着采萍,笑容可掬,“这么一锅滚烫的油,泼在身上很定不好受。但是不怕,你是诚实的人,自有神佛庇佑,一定会安然无恙。放心,只要一泼,你的诚心便不会再有人怀疑。”烟火直起身吩咐道:“来人,泼油!”

铁勺在油锅里搅了搅,滚烫的油锅腾腾地冒着热气,采萍跪在旁边已是大汗淋漓,双颊通红,想到这一锅油若是泼在自己身上,采萍就不住地发抖。

“动手!”

雅舍里的两个杂役一左一右小心地抬起油锅,采萍被带到了门外。两个杂役居高临下,手中抬着的油锅高高举起,刚要倒下,却听见采萍喊道:“慢!我说,我说!”

“你们且住手。”烟火叫住了那两个杂役,吩咐道:“把她带进来,油锅留下。”

烟火看着采萍:“说吧。”

采萍支支吾吾的,并不吐出半个字。

烟火气急:“你都如此了,她还不来救你,你又何必对她忠心?”

是啊,刚才跪在地上时,自己向她去的求救的眼神,她都装作没看到。她既这么无情,何苦来!还对她忠心作甚!无非身败名裂而已,横竖一死,不如拉个垫背!采萍心里打定了主意,抬起头说道:“是铃儿指使我的!”

“采萍,这话可不能胡说!”烟火假意警示采萍。

“这绝对是真话!”采萍有些急了,“是这样的。几个月前,奴婢遇见了京兆府衙里的衙役二黑,二黑哥那天陪着府尹大人来的,府尹大人和他走散了。二黑哥喝醉了,不知怎的,就闯到奴婢的房间来了,当时奴婢正在换衣服,后来二黑哥就……”说到这里,采萍的脸染上了两抹红晕。

“后来,奴婢才发现,其实二黑哥是个很可靠的人,奴婢对他也没了恨,竟然生出了些情愫。那日,二黑哥又来找奴婢,正巧铃儿看见了,她就以此威胁奴婢,要奴婢今后听命于她,奴婢害怕啊,只好答应了。不就,她就要求奴婢把夫人的那对血玉镯子偷出来,还给了奴婢一对假的血玉镯。奴婢趁着夫人外出,把镯子掉了包,交给了铃儿,铃儿告诉奴婢要嫁祸给烟子姑娘。这之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很好。你有没有什么证据?”

“二黑哥可以为奴婢作证。奴婢做的事,二黑哥都知道。”

“这样啊……”瑾姨有些犯难,“二黑……毕竟是官家的人啊……”

“无妨。”羿磻溪适时地出来解围,“跟京兆府尹说一声,叫二黑来走一趟就是。”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二黑被请来了。刚进门,看见跪在地上的采萍,二黑就明白了所谓何事,当即拱手对羿磻溪道:“大人,二黑敢担保,采萍说的句句属实,的确是铃儿指使采萍,采萍才会干下这些错事。”

羿磻溪看了看二黑,身材魁梧,又很聪明,的确算个人才。

烟火看着羿磻溪赞许的眼神,就知道这条大尾巴狼心里的算盘又打得呱呱响了,想挖墙脚么,也要看人家京兆府尹答不答应。现在还是先把铃儿给定罪才是真的。烟火轻轻咳了两声,提醒羿磻溪干正事。

羿磻溪回过神来,道:“照这么看来,的确是铃儿威胁指使采萍的。还有其他证人没有,趁早澄清了,免得遭受牢狱之灾!”

“阿财,你说,你是真的确定,昨日下午,是葵子到你那儿当了镯子么?”

阿财沉默不语,眉头紧紧锁着,似乎十分为难。

“采萍已经招了,你再藏着掖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沉默了一会儿,阿财终于开口:“昨日下午,并未有人来当铺当手镯,小的是准时关的铺子。”

“那你为何……”

“铃儿姑娘给了小的十两银子,小的一时财迷心窍,就答应了她今日来墨舞雅舍做伪证。”

话音刚落,只见铃儿瘫倒在地。烟火不理会她,向羿磻溪和瑾姨行礼道:“好了,如今一切都已明了。是铃儿指使采萍偷了镯子,又嫁祸到烟子头上。”

“嗯。”羿磻溪点了点头,又问:“铃儿姑娘,你可认罪?”

铃儿像是认命地闭上眼睛,片刻之后轻声说道:“妾身知罪。”

“大人,”瑾姨突然发话,“念在她是初犯,而且情节并不严重,可否看在草民薄面上,放她一马?按照大月法律,这等小罪,只要交纳悔过金,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你为何帮她?”羿磻溪十分不解。

“实不相瞒,铃儿,是草民夫家一至亲之人。草民在答应了夫君,会好好照顾她。”

原来如此!烟火恍然大悟,怪不得铃儿做了这么多恶事,瑾姨都还包庇着她。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陷害他人。今天若是因为这样放过了铃儿,今后她还会反咬一口。烟火思虑良久,终于狠下心来,对葵子说:“把月辉姑娘请来吧。”葵子看了看此时铃儿脸上得意的神色,悄悄地走出屋子。

瑾姨正要把那一百两银子交给羿磻溪,却见一个白色身影冲进屋里,“噗通”一声跪倒在羿磻溪面前——

“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你是——”

白衣女子抬起头来,大家才看清她的容颜。那样娇柔的眉眼,那样清脆的声音,不就是早年间名动天下的月辉么?

铃儿看见月辉,脸上突然露出惊恐的颜色。这次,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进天牢了。

“民妇陈白氏,小字月辉,原是墨舞雅舍歌女。”

“月辉?倒是耳熟得很。”

“民妇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

“哦,怪不得。说吧,你又有何冤屈?”

“当年铃儿嫉妒民妇受人追捧,就指使人,将民妇奸污了!”月辉说到这里,掩面而泣。

“怎么又是铃儿?”羿磻溪蹙了蹙眉,“你有什么证据?”

“我家夫君陈五郎,就是一个人证!”

“你具体说,当年之事,到底如何?”

“当年,民妇刚进入墨舞雅舍,就成了雅舍里最受欢迎的歌女,远远胜过了铃儿。但是民妇牢记雅舍里的规矩,不敢有什么越矩私会的行为。铃儿嫉妒民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民妇以为,她会忌着天理国法,不会把民妇怎么样。谁知她竟如此胆大!那日民妇刚表演完,正要回砚歌楼休息,谁知突然蹿出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把民妇打晕了抱到民妇的房间,之后的事,民妇就不知道了。第二天一早,民妇发现自己赤身裸体,满身吻痕,躺在民妇的床上,那床单上还有一摊鲜血。民妇的身边,躺着一个同样一丝不挂,十分强壮的男子。这天早上,侍女来伺候民妇起床,发现了这一切。之后,瑾姨因为民妇清白被毁,把民妇许配给了那男子,他就是民妇如今的夫婿,陈五郎。事后民妇因为害怕清誉被毁,只好忍气吞声,与陈五郎过日子,因为有瑾姨下令,这事也没有传开。但是我家夫君曾经告诉过民妇,是铃儿说要白送他一个媳妇,指使他将民妇给奸污了。”说到这里,月辉已是泣不成声。

“这样,你们都跟我回府衙,一切待细细审问了,再做定夺。”羿磻溪思虑了一会儿,终于下了这样的命令。

“恭送大人。”余下众人纷纷行礼。

羿磻溪带着犯案的几人走后,瑾姨什么也没说,独自回房间去了,大家也都散了。

打赏投票 书评
自动订阅下一章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