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亮,果有晨光照射,黄思思揉揉眼睛,看的清楚,终于分清了东西南北。
伸个懒腰,看到树下的马逸冰依在休息,黄思思轻轻一跃,没有一丝尘土翻起,不发出一点声响,没有惊动疲惫的少年分毫。
的确,想想先前一夜的乱战,黄思思虽是人级六层的高手,但也心有余悸,半路出现的马逸冰可谓解救了自己,正是他的阻击才让刘建豪分心,影响了整个局势的变化,也正是由于马逸冰神奇力量的滞缓,两大绝世高手恰巧来到解了危难。
这一切像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又似乎是机缘巧合,但是未免来得都太过于顺利,波澜不惊中平安度过。
看看自己沾血的袖口,黄思思活动一下胳膊,恢复了半成力气,当时中了刘建豪一招的确极不好受,不过还好,多亏这紫仙子杜鹃草的治疗味道,倒是提升了自己恢复气力的速度,一身道行倒也恢复了六七成。
踩在清楚略带湿漉的土地上,脚掌格外的舒服,黄思思走了十几步,惬意的伸伸懒腰,看见远处的马逸冰还在酣睡,犹豫一下,终是下定决心,准备唤他醒来。
尚未走到马逸冰跟前,黄思思忽然停下了脚步,几声窸窣声引起了她的警觉,在这密林深处,风的流向是极其稀少的,而寻常动物又怎会一直固定在一个地方,不住的蠕动。
“先不要打草惊蛇。”这样想着,黄思思假装坐下,却在那个瞬间将藏在袖中的长索尖端捏在了手中。
一阵穿梭的速响传来,“谁?”黄思思一个激灵,立刻站起,心中惊愕的同时,长索随心而动,环绕着周身展开了防御,她诧异的是:“是谁,竟然能够悄然无息逼近自己,这究竟是什么实力的来者?”
可是接下来,却让她不仅仅是惊愕了,因为,她的肩上忽然重重挨了一下,似是一只有力的大手垂搭在自己肩头,让她右臂一阵酥软,防御绳索顿时化为虚无。
心中猛然错愕,“究竟是谁!”惊慌之余,黄思思左手抓向腰间,就要施放毒物,却是没有料到,左臂虎口也传来一阵大力,竟是手指酥麻,饶是手臂已到腰间,但是手掌却是决然使不出气力。
“好快!”黄思思放弃了抵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贸然逞能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放开她!”一声洪亮的男生响起,原来是黄思思的战意与来人的杀气惊醒了马逸冰,刚才他尚在睡梦中陶醉,却是被一阵沉闷的杀气惊醒,就像胸口压了一块巨石,憋闷至极。
果然,刚刚睁眼,他便看到一人上身精光,目露凶色,正擒住黄思思面朝自己,那人眼神犀利,深凹进去,面带沧桑,年纪已有四十多岁,头发却有些漂白,倒垂在头上,浑身肌肉棱角分明,明显是一强壮男子,但是却与其年龄格格不入,这样年纪的人怎么会有如此饱满的肌肉,光泽遍布,布满了年轻的气息。
不等招呼,来人身形一晃,眨眼间便是消失在黄思思身后,黄思思身体一软,尚未倒下,马逸冰便感到身后一阵毛骨悚然,似有一双鹰爪抓向自己后颈,当下催动八脉,北斗摘星步法再次施展,速度极快,竟是朝前方大迈几步,踏出空气台阶,行进半个弧形之后,便是落回原地以后三米远,恰似在那来人身后。
来者背负一柄长长宝剑,乌色粗布剑套也遮不住那柄宝剑散发出的特殊血气,看那来人尚未回身,马逸冰心念忽起,想起苗小蝶的点穴功法,身形微动,指尖暗暗用力,便朝那男子背后袭去。
神速难避,马逸冰只觉身旁事物飞速流向身后,那人正在偏身,自己已经抵达他的身后,指尖轻轻使劲,擦在他的背穴上,那人正在快速滑动的躯体便是停了下来,似乎是成功了。
面上尚未浮现喜色,马逸冰尚未离开来人背部的指尖忽然传来一阵酥麻感觉,刚想缩手,身体却是动弹不得,心中不禁大惊:“这是什么功夫,竟然反弹穴道,制住我的行动,这可不好了!”
“呵呵!小鬼。”那人回过头来,笑意浮面,“借穴点穴,有没有听说过?凭你那些本事,想要制住我,还是有些困难的。”
原来此人根本没事,只不过是故意等马逸冰上钩,借机制住他,毕竟,那北斗摘星步步法速度太快,要不然他也不必略施小计骗马逸冰上钩。
虽然已被制住,马逸冰也并不害怕,问道:“以大欺小,你有羞没羞?”看那人恶鬼般的眼神盯视自己良久,浑身只觉不舒服,却是无可奈何,只得戏骂一番。
听那男人声音,稍微有些熟悉,再深深观察,其身形其目色果然与昨夜相遇那人相差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人上身赤裸,面带轻微疲意,似乎是赶了一夜才追了上来。
没错,眼前这人的确是昨夜与钱无极大战的黑衣人士鬼阎罗,不知马逸冰抱着黄思思奔了多远,这等高手,竟是花了半夜工夫才寻迹追了上来,在此足以见得北斗步法的强悍。
黄思思已经浑身瘫软,使不上力气,马逸冰也已中招,呆立在那,只听见那人说道:“小鬼,你很特别,知道吗?”
马逸冰虽然初涉江湖,但也知道此人话中有话,无非是想套出自己的武功出处,套出自己特殊能力的由来,于是转念答道:“我当然特别了,我可是让你追了一夜才追上来,你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啊。”
来人面上一怔,心道:“这小子真像我年轻的时候。”只是面上不露神情,马逸冰只当他是怒意顿生,尚未压制下去,也不再言,只是笑脸盈盈,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那人又说道:“小鬼,你可知道,昨晚若不是我出手,你们就交代在那里了,当你突然出现在那里时我就奇怪,却是没有想到,你比我想的还要特别。”
马逸冰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比钱无极来的还要早一些,那就说明,他在刘建豪等人屠杀花农的时候袖手旁观,根本没有相助的意思。
顿时忘记了恐惧,昨夜的惨状再冲脑门,马逸冰骂道:“你这个坏蛋!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们,你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救谁?救他们?”来人似是愣了,不过很快便是反应过来,“他们的生死于我何干,又有谁曾对我有过怜悯!”声音冰寒透心,低沉有力,似乎是动了杀意。
在鬼阎罗眼里,活人与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活人只是死人的前生,终究会加入死者的行列,换言之,他们本就是相同的存在。
况且自己只是个逃亡者,已经不知多少次讽刺般的自我嘲笑,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不过,他不是一般的逃亡者,在他心里,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很久很久以前,江湖上就不存在“鬼阎罗”这个名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