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有一种感动,似是群仙共舞,云卷云舒中尽显天宇神奇,听着马锐即兴诵出的美词,马逸冰心中有些莫名的崇拜。
莫名的泪总会在青涩的年华里留下,这是长大,若是无泪,何来的爱,正是有爱的感动,泪流无罪。
“你母亲的美貌远胜于这自然景致,她的智慧又远远不是苍穹所能承载,而她的圣洁则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马锐喃喃道,似是说给马逸冰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思如潮水,记忆的闸门倏尔打开,再也无法停息,看到父亲动情的模样,马逸冰好奇极了,“母亲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竟会让父亲如此为之魂牵梦萦,就像是一种崇拜似的。”
朦胧之中,马逸冰仿佛回到了那沉梦里,一个模糊的身影似远似近的徘徊在自己的身旁,每每想要触及,却被远远的躲开,但是那份暖彻心底的温馨却是深深留在了心里。
“冰儿。”一句近处的呼唤,唤醒了马逸冰短短的怅然,马锐的脸上已经重塑严父的威严,他说道:“想要知道你母亲的故事,就打起精神。”
说完,他指向前方,在山峦之中似乎有座劈为两半的大山,“就是那里,那里是一切源起的地方。”
父子已去,身后十里地,一层稀薄的土层中窜出三人,二男一女,二男凶神恶煞,一高一矮,容貌粗放无比,身着浅棕粗布麻服,放置街头,最多只被人以为是杀猪屠羊之辈,倒是二人的眉毛都是白色,与那干黑杂草般的头发极不匀称。
女子面貌姣好,黑色短发贴面,五官精致像极画中美女,惹火的淡紫紧身衣将那挺拔的束胸勒的紧紧的,也不知她喘息是否困难,唯一与人不匀称的就是,包括她那漆白的横眉,连带那外放着肆意杀气的目色,让这女子看起来非常别扭,幸好她的刘海足够飘长,倒是遮住了那两点白眉,让人看去还算有七分妖娆。
凶煞二男与美艳独女同在一起,又是更不相称,三人唯一的共同点只有那眉间白色。
这个时候三人颇为狼狈,浑身沾满泥土,显然是三人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才潜没在地下的。
不知是咒骂还是赞美,女子神情不变,目望远方,冷又快速的说道:“该死的马锐!真是天杀的悍将!真该把他大卸八块,炖狗肉下酒”粗放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女子所言,只是她的身体的确是女人之身,让人搞不明白为何女子会这般粗俗。
高瘦的凶恶男显然有些洁癖,正在用短匕抠着指甲中的泥土,一边尖声说道:“恶心死人家了,我这双手可是一日清洗七次的,跟到这鬼地方真是恶心人,恶心人那。”这般说辞与他粗放的外表截然相反,居然有些娘娘腔,让人啼笑皆非。
倒是那矮瘦的男子稍微正常点,轻轻拍打掉身上的泥土后,他说道:“中了,中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白眉四道既然接了这活,就做到底吧,反正我们的任务又不是做掉马锐,咱们这次来是为了…”
微风轻起,矮瘦男子刚要说下去,一拂尘“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矮子正要大骂,一看来人,硬是将那骂话压了回去,三人异口同声道:“老大!”似乎非常惊奇,“老大怎么回来了,不是刚刚提早行动了吗?”不过,看起来似乎也是极其狼狈的样子。
只见一道袍加身的威严男子站在三人面前,也是白眉,只不过与他的容貌倒是相称,他像是无声无息的到来,三人竟是浑然不觉。
女子率先问道:“老大,你不是…”却见道人一摆另一只手,一道醒目的伤口裸露在外,显然是滚落山间的划伤。
道人说道:“老二,隔山有耳,莫要多说,老三,出来做事,就要付出代价的,你那算啥,老四,人肉跟狗肉炖了是没法吃的,你还欠调教啊。”
一席话说得三人目瞪口呆,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老大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故弄玄虚,看他这般狼狈,想必是先行一步,摆那乱七八糟阵法吃了大亏吧。
长叹一声,白眉道人说道:“血琉璃就要出世了,主子说了,跟踪为主,做人为辅,找机会能做掉那小子就做掉吧,做不掉,就逃吧。”
那矮男显然是老三,这时不满的说道:“我说老大,你不说隔山有耳吗,怎么你自己全说了。”
又是一浮尘扫下,这次矮男脸上多了一道清晰的红印,道人望向远方,冷冷道:“闭嘴,接着跟。”
四人飞身掠起,轻功倒是不差,竟是踏草草不弯,落地地无痕,速度不慢,不一会儿便是消失在了山野之中。
重新上路,尽管体力有诸多不支,但马逸冰仍是咬牙坚持,路上甚至有多次险些从马上坠下,或是从山中踏空滚入悬崖,惊险不断,但他却丝毫没有被父亲甩下。
眼下,二人已经奔行两昼夜,远方的大山已在眼前,众山之中,果真有一种脱尘的味道,看来便是伏魔山了。
山脚下是一座庙宇,尚未走近,“梨花庵”三个字便清晰明了的映入眼帘。
庙宇面积虽是不大,约莫三四间木制屋子,分别被木制篱笆隔开,屋旁有半亩田地,长有各类蔬菜,奇怪的是庙宇顶部却被大山的其中一半遮蔽住了大部阳光,令这里显得有些清冷。
马锐跃下白马,马逸冰跳下红马,尾随着他踏入了梨花庵,一小尼已在门外等候,见是马锐到来,躬身道:“马将军好。”
马锐点点头,说道:“仙姑客气,马锐叨扰了。”
马逸冰倒也机灵,见那小尼气质脱尘,虽是容貌一般,却不同于市井女子,倒也令人眼前一亮,便是说道:“仙姑姐姐好。”那小尼看见马逸冰生的活泼机灵,不禁抿嘴一笑,一时间让马逸冰竟是感慨:“好一个美女胚子,笑起来竟能让人恍惚心动。”
寒暄完毕,小尼姑徐徐退去,临别告之马锐:“师傅已猜到将军将在近日来到,现正在正堂等待。”马锐轻点头,小尼便是去了,马逸冰倒是不解,“尼姑也会算命么?竟能未卜先知。”
步入院中,只闻得一阵扑鼻而至的幽香,定睛一看,两排梨树像是迎宾似的分列两旁,彰显一股清幽气息。
两排梨树尾部中央便是梨花庵正堂,其门虚掩,马锐走到正堂台阶处,向屋内轻轻一瞥,只见一道姑正背对前门在吟诵经文,默读唇语在静堂中显得尤外虔诚。
想来时间尚早,马锐推门的手缓缓收回,对一旁正在欣赏梨花的马逸冰一个眼神,是要静候一会。
过了一小阵,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念珠碰撞的声音传出,马锐顿时会意,推门便是走了进去。
果如其料,道姑已然诵完经文,正垂首朝门等待,“青龙将军,你来了。”她轻声说道,身体微微一恭,以示尊敬。
马逸冰随父亲进入屋中,屋内中央一尊石头菩萨像首先入眼,倒是有三分仙姿,乍一看竟是凿在一块巨岩之上,而此屋也是依巨岩而建,当下不得不令人叹服雕刻者的精湛技艺。
细看屋内,佛像之下是一木桌,上置三鼎香炉,每鼎之中各插三柱高香,一草席坐垫,一敲击木鱼,而在屋内中央,佛像前方是那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的道姑,一双善目中饱含一种沧桑,一种大善。
父子站定,道姑端详马逸冰稍许,面上微微一笑,说道:“此子天门四通,面容悲善,如若熟谙佛道,再习马家绝世武学,必将是一块好材料。”
马锐看着马逸冰,眼中浮现了些许慈爱的目光。“犬子顽劣,仙姑高赞了,还不快谢仙姑。”
马逸冰听得好奇,不禁嘀咕:“十多年来,我身无长计,别无他术,从来没学过武术,怎来得她说的一番修为。”
不过,当下也不便多想,便是恭声道:“谢谢仙姑姐姐。”
道姑轻轻笑道:“呵呵,我年已五十有余,想不到还被称为姐姐。”细细看去,道姑面上绝无褶皱,怎得也是看不出五十岁年纪。
“犬子年幼,尚不识辈分,仙姑恕罪。”马锐抱拳笑道,看来跟这道姑交识不浅,显得很是尊敬。
“今天前来,不知意在何?”道姑淡淡笑道,转为正题。
马锐面色重塑,淡然说道:“冰儿已经通晓人事,是时候告诉他答案了。”
道姑说道:“奥。”似乎心有所想,手中的念珠悄悄滑落了一下。
“今日还有劳仙姑讲述这伏魔山历史了。”马锐再度抱拳说道。
道姑微微欠身,回头从坐垫下抽出两张同样大小的坐垫,摆在两旁,看看屋外的半阳半阴的梨花斑影,轻舒口气说道:“二位请入坐吧。”
似乎是早便安排好了,此时又入屋一小尼,手端一木盘,其内置一熏香泥壶与三盏泥碗,茶香沁人,远远便是闻到,应该是梨花茶。
风吹过,梨花树上洒下一片花瓣,道姑触景生情,缓言道:“伏魔山本是灵山一座,又有百年仙树常驻半坡,极顶处偶有灵鹤起降,当初便是因这诸多先意,我师祖才落地此处建庙。”
稍微顿顿,看二人听的仔细,道姑又说道:“十五年前一日,晨起时分,我发觉每日必是鸣叫的仙鹤当日竟是没有出现,便心生疑虑,入夜时也总是惴惴不安,果然,入夜时分,伏魔山山体动摇,滚石纷至沓来,所幸天神庇佑,我们只是偶感惊慌,庙宇并未受过多损坏,次日醒来,便是发觉,今日太阳来迟很多,出门观望才是明了,伏魔山已无顶部,山体断为两截,而我庙宇之山突兀山麓便是伏魔山曾经是攀爬坡体了。”
马逸冰听得真切,一时间无数疑问仿佛即将获知答案,一颗期待的心终于在这日安定下来,连日奔波的疲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