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思念成疾
第七十章:思念成疾

“你来做什么?作为王者的妻子,来回在别的男人的房间,可不是好事。”他用着古怪地腔调,说着。虽是一身因为边城突袭而受伤的伤痕,倒是不耽误他享受肌肤之亲。他更像是一只受伤的猫懒散地斜靠在女人的温怀中,左手高举起的杯盏一饮而尽。

“讨厌啦三亲王。”红发的女人打下他不老实的手,像是哄孩子一般将手指擦拭着他的唇角,又继而给他满上琼浆。

并未有人来报自己的到来,黑粟暖踏入他的潜文宫,被眼前的一切所惊愕到。

这哪里是卡文罗蒙亲王的寝宫,明明是街上搬来的青楼酒家。三三两两的女人红着醉醺醺地倒在地上,她们虚掩着宽大的衣裳,像蛇群一般盘踞在他的宫殿内,打翻的酒罐倾倒的满地都是,酒气充满着这个偌大的宫殿。

“侍卫长!”黑粟暖气不打一处来。“瞧瞧这里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也没有人来收拾?

她深知良宫殿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负责的皇家侍卫长一手操管。然而,当她喊着侍卫长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她环顾四周,瞧见那躺在酒池肉林之中恍恍惚惚不知昼夜的侍卫长,他早已躺在芸芸美女之间,飘飘欲仙烂醉如泥。

“滚!都给我退下!”黑粟暖怒火攻心,她失态地大声斥责着。

才看到至高无上的王后的到来,歌姬们都纷纷地裹好衣裳,也不再发出令人作呕的嗲声,搀着已然成了“尸体”般的侍卫长,光着脚丫离开了鱼龙混杂的潜文宫。

独独那个坐在良身旁的红发女人还是纹丝不动地搂着怀里的良,她火红的眼睛印记着黑粟家族的倔强。

“你,我都说了退下,为何不退!”见青楼女子对自己的命令不从,她更是火冒三丈。想我黑粟家族的第一女将,所有的人对我都是言听计从,你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哪来的这么肥的胆子。

“良大人说过,我只听他一人的命令。”女人像是根本没把黑粟暖放在眼里,她的声音还是绵绵的,让人骨头都酥了。她用芊芊细手,不断地揉着良的太阳穴,为他解酒,却不断地为他一盏一盏地斟满。

仿佛这个红发的女人对于来自女人的愤怒已经习以为常,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娇媚的脸上,留下一记桃色的笑容。

“是吗?”黑粟暖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良,等待着他下驱逐令。

她的天真,仿佛随着片刻时间的宁静,在这个可怕的大殿里不作声地一点点地被腐蚀。火气让她的浑身发起颤抖,怒气像是飘落地被狠狠踩碎的梦。

可醉意的他仿佛全然不知道黑粟暖的存在一般,似乎还在沉醉在女人的温柔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黑粟暖感觉自己已经塑化在这个空荡的大殿之中。

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费劲千辛万苦来到他的身边,也开始怀疑认识的他,还是不是那个他。她本想扭头就走,但刻苦铭心的痛苦,以及与生俱来的坚韧,让她选择留下。

良的目光自始至终不再落在她的脸颊,似乎只有他怀里的女人。他甚至不愿意触碰自己,却拥抱着这个毫无地位的青楼女子。

黑粟暖发抖的手和咬得惨白的唇,透露出她的醋意就像是海啸。她捧着的家乡的酒,一时失手砸落到宫殿之上,破碎的不留一片甘泉。她的心就像这罐充满热情的酒,陪她一碎到底。

她开始怀疑三年来她做的所有到底值不值得……

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好像大殿之中只有他与怀中的美女一般,他温柔地亲吻着面前的青楼女子。女人发出愉悦地声音,“良大人……良大人……”

黑粟暖回想起他在自己额头的吻痕,回想起两人肩并肩战斗的情景,回想起他身上的味道。羞耻感跃然心头,她拔剑直冲向醉生梦死的良,愤怒已经将她冲昏了头。

良怀中的美女仅仅是青楼女子而已,怎么见识过这般的场景。她尖叫声连连,也不顾穿好衣衫与鞋袜,失去原本高高在上的侍宠的模样,像是被打回原形的妖怪,拼命地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潜文宫。

“……”只见剑尖直指向良的后颈,却被良稳稳地用掌心接了下来。剑刃划破他的手掌,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床单之上。他缓缓地转过头,波澜不惊地睇望着身后的旧人,冷静地不像是醉酒的花花公子。

他这么一回眸,她的心像是被刀刮了一般。然而,多年征战在外的她,从来不明白女人对于泪水的意义。从来不懂得像心爱的人撒娇的她,只会用战场的刀剑表达心中的起落。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他勾起罪恶的唇角,像是地狱来的使者。“你实在不适合舞剑,这姿态就像是摆布玩偶一样可笑。”他的表情让她憔悴,好像世上所有的江河湖海都会为此而干涸一般。

黑粟暖哪再听得进去他说得这么多,怒火烧上眉梢。

她奋力要将剑拔出他的掌心,然而,在连续地发力之后,他手心地血汩汩地流淌,那剑就像是胶合在男人手心上了一般,怎么也夺不来,她索性甩开剑柄,抽出腰间的荆棘之藤,像是散开的女人的发,分分钟将良包围住,细密的刺在良的身上留下无数的印记。

良孤剑一亮,便将他们存存断成短节,黑粟暖见他破招如此之快,还没来得及发起下一轮的攻势,却被他手臂用力一拉,将自己环在男人宽大熊抱之中。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像是荡漾在湖泊上的小舟。一时之间,她仿佛回到那年树荫下聊天的他们,她看着他柔和的目光,即使是坚硬如石的心也柔软了下去,努力挣扎的手臂,也情愿在他的怀中。

男人用他沾染着血迹的手抚摸着女人光洁而娇柔的面颊,像是沉沦在她的石榴裙之下:“你真的好美……”他用指尖,小心地拨动着她细碎的头发帘,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沉重,自己越发的透明起来。

“良,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我……”还没待她继续说下去,男人便将她强按在床上,他温热的唇压在她的唇上,男人宛如猎豹一般疯狂地撕裂她的外裳。像是细细地品尝着自己的战略品,又像是对几年前的恨意的宣泄。

在一番风起云涌之后,他们两人各躺在床的一边,中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一般。

一切都来的太快,让黑粟暖措手不及,但她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时刻,告诉他,她与佑明的一切:“你记得四年前,你来到我的军营……”

男人毫不在意地打断她的话语:“你记不记得我请求过你,不要嫁到我的家族。”他说罢这句,便将女人的话又噎了回去。他站起身,穿戴着宽松的衣裳,那宽大的袖口,让他觉得厌烦,他对着镜子,小心地整理。

“……”她当然记得,她还记得那时他的神情,和如今相似。可是这又如何呢:“又不是什么诅咒,没有那么重要对吧?”是你主动提出要解除我与你的婚约的,如果不和你结婚,嫁给谁不一样呢?

“……”他转过身,用着他极少有的认真的面孔,看着女人沾满他的血迹的脸颊,温柔地勾起黑粟暖的下颌。“你真的很美,而我曾经也真的很爱你。”

“朝着日落大道奔去,

久别重逢是否可能,

把破碎的爱再还原。

原来,爱不害怕路途遥远,

也不害怕时光流逝人事非,

只怕 爱得不够坚决。

我们都不再年少,

看懂似是而非的矫情,

选择面对自己的初心。”

他说罢这句,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扫去多余的情绪,“跟光琪说一声,我马上就来参加会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潜文宫像是一个巨型的怪兽,它的胃里空余一个女人,和一把擦拭的很干净地剑。

……

女人幻想过千万个结局,而他给的答案却是千千万万结局之外。她发疯地用剑刺向良的床,羽毛四溅。她不可遏制地用剑砸向男人宫殿里的文玩,古物,将他宫殿的一切都砸个稀烂。

不知这样发狂了有多久。

天竟然也黑了,她累了。扶着笨拙的剑,躺在繁乱的地上,倾听着自己的呼吸。

纸屑的一角,勾起了她的注意。

她疲惫地用指尖够到那张被剑削得只剩小半张的信件。她借着昏暗的夕阳,细细地看着他的手笔,好像燥乱的心情被涓涓细流洗得平静。

“我走过你来过的地方,想象着如果那时,我拉起你的手你羞红的脸。我吃着你曾爱点的饭菜,想象着没有我的陪伴,你是怎样的孤独。我拿着你的画作,在分别的地点回荡,好像时光能和我坐着聊聊天。

我会和你笑着寒暄,不再去说抱歉,只是坐着看着你。”

“我嫉妒你身边那些寻常的人,他们甚至能够拥有你的片刻,而我只能在空洞的报纸上,看到你笑容。”

她的泪水跌落下来,将那些碎纸片如视珍宝般地捧在怀里。

……

打赏投票 书评
自动订阅下一章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