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刺杀(上)
第五十三章:刺杀(上)

那千丈高的雪像是被高高地铲了起来,它们成了一座陡峭的山崖。

男人抹去唇角的血,“……呃……”他好似秋季最后的一片落叶,悄然落地仿佛要于此长眠,他的衣襟被风雪撕扯开,赤裸着上身,躺在厚实的雪地之上。

他的侍从将已然昏迷的男人扛了起来,而男人几近是丧失了所有的力量,他横躺在侍从的臂弯上。

“怎么办?”晗木拉起那男人的胳膊,“……”她一扫头顶的万丈雪山峭壁,随时都有再次崩塌的危险。

他胳膊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淌在地上,一滴生一朵桃花瓣,在雪地上留下一行,红色的印记。

万籁俱静,晗木听到那宽大脚掌在雪地上摩裟的声音。“嗷……”兽嘶吼的声音,让“雪山崖”上的积雪迎风飘落。甚至有一大块五米多高的雪块,因为它的怒吼声,从山崖上跌落下来,摔个粉碎。

它“沙沙”地脚步声,踩在绵实的雪地上,听着声音,离他们愈发的近了,这让晗木头皮发麻,她知道有什么怪物正在尾随着他们。她想起男人曾说过,这些腐尸怪会招来那个……而那个是什么?她猜测着,难不成就是现在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怪物?

她咽了咽喉咙,看到男人的侍从面色如土灰:“它即是天经里记载的火兽……”

晗木的思绪乱成了一团。她终于明白为何祁山中会有如此之多的“死物”,难道自己会变成那堆掩埋在天寒地冻皑皑积雪下的腐尸怪……

她终是回过头,那兽就跟在他们的身后,它有她一个半人的身高,嗅着男人的血,……好像是上钩的鲨鱼。它舔了舔唇角,似乎已经是饥渴难耐。

它纵身一跃,直扑向男人,大口地撕咬起来。

“啊!”晗木惊声尖叫起来,从噩梦中惊醒。

……

被梦中的场景吓出一身冷汗的她,“佑明……”她惊坐起来,恐惧的神情还挂在她的瞳仁之中,像是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站在她身旁的刺陌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她恍惚间,才察觉到自己并非身处独室,三两下抹去挂在眼边的泪痕,疼痛感却传遍了全身,“……”她不由地“咿呀”地呲牙咧嘴地呻吟起来,刺陌手中的锦囊却抚慰了她的情绪。

她像是向老师要作业本一般,将头别扭地撇过去,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那锦囊捧在手心。

“……”她环视四周,看来自己已经结界里出来了,不知道事后发生了什么。浑身缠满绷带的她又抬起手腕,摸了摸那符咒的地方已经完好如初。

原来如此,她回想起昏迷前的场景。看来,那个男孩儿时解开了封印,将它转移至别处了吧。她才想起,如果毒符是洛奇家族制作的,那他完全可以解开毒符的。天啊,自己竟然还拿着毒符威胁他。真是蠢死了……

“五亲王,请您不要动,您的伤势未愈,还需要调养。”她胸前还挂着医师的小牌子,她说着摸着晗木的额头。“还有,您的身体极寒,以后不要再佩戴这个锦囊了。”

“其他人都去哪里了?”她全然没把这位女医师的话听到耳朵里。

“亲王您可能不知道,在您同洛奇家族做着殊死搏斗取得胜利之后,华依便举行了盛大的新校庆典。签署了一系列的‘战略协作’条约。全灵族的共识终于得到实现。”

尾随着女医师进来的一位国家要臣,年迈的他进门便高谈国际要事。“您的功劳永世不可磨灭啊。”

“全灵族的共识?”晗木奇怪地望着文罗蒙家族的宰相——文殊,便起身以示恭敬:“什么意思?”

“即只有纯种血统的人才能入学接受良好的教育。”文殊说着,脱帽以示对晗木的敬重。

“……”怎么会……她黯然失色:“那洛奇家族的那个男孩儿呢?”

“良大人大恩大德,协调众人,并未给洛奇林宇治罪,只是将他劝退了。”他温柔着说着,并关切地走向前,将被褥加盖在晗木身上。“臣听闻五亲王昏迷三天三夜不醒,实有担忧,便前来探望。”

“……”晗木听闻此事,倍感失落。是叫洛奇林宇吗?所以最后我不但没有帮助到他,却让所有的洛奇家族的孩子都无法享受到同等灵族的待遇了吗?

她很是懊悔,可是这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她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自从得知卡文罗蒙家族局势突变,居然从艾尔城冒出一个骁勇善战的佑明王者,这让他敏锐的政治感官嗅到同样从艾尔城出身的晗木必然跟这个王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儒雅的男人,无论是在私下里还是在平时都尽可能地帮助她突破难关。“您要多留意身边其他的家族了,王者的归来会让他们蠢蠢欲动,陷您于危难想法是无孔不入的。”

她对文殊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不仅如此,他对身周的所有人也都是相敬如宾,这让他也博得了大多数人的赞誉。尤其是他做事也是雷厉风行,赏罚有度的关系。上下级关系处理极为得当,这让满朝文武对他也是颇为赏识。

她紧攥着手中的锦囊,心中的愧疚迟迟不肯散去。

“您手中的贵物,能否借臣一看?”他的目光终是落在晗木的手心中的锦囊。

“……”晗木早知他有心要调查此物,自从上次试炼锦囊救了她一命,那力量之强大,戾气之重,让众人无从而知。她也无心掩饰,便将它放到文殊手中。

文殊一接过此物,手便不住地颤抖,他细细地端详着这华美的锦囊,若有所思,打开那锦囊又一窥,完好的碧玉冰晶在其中闪烁着绮丽的光芒。他眼波一转,欲言又止。

“怎么了?文殊?”晗木见他神色慌张,感到却有不妥。

“……”文殊将那锦囊物归原主,“五亲王,此物甚邪。切勿再带在身上了呀。”他说着,用那混沌而发黄的双眸细细地盯着晗木,仿佛能从晗木的神态与动作之间抠出,他想得到的答案。

晗木且看了看锦囊,它救了自己很多次,也是自己和佑明唯一的羁绊了……又怎么可以说此物甚邪呢?听到此话的她心有不悦。

而文殊也察觉到了丝毫,便又借由公事繁忙早些离开了。

……

“五亲王……三亲王要在下带您去他那里一趟。”文殊还没走多久,侍卫便过来传话。

“不必了,我知道他在哪里。”晗木起身,披上一件厚实的外套,拖上棉质的拖鞋,回头瞥了一眼刺陌:“让我先更下衣。”

……

这是克洛诺斯灯红酒绿的最中心,走在街头熙熙攘攘的人们摩肩接踵,霓虹般的各式的花灯,与年轻女子嬉笑的声音相互交错着,让人眼花缭乱。

街道上来往的小贩们,推着来去自如的手推车,边走边叫卖着。还有在街两旁卖着各式各样有趣物品的商贩。繁华悠扬的店家,姹紫嫣红的牌匾,与形形色色的店面像是将世界各色都融入其中。

行人们三三两两穿着各异,川流在其中。男人们一个个都有侍从跟随,或乘马而行与同伴们嬉笑不止,或乘车,从那华美的车帘中还可以隐约地看到那些贵族们的面容。

女人们手持花扇,露香肩,长发飘然。胭脂与温柔的唇色相互交错,他们的一颦一笑似乎都是让整条街上心上一痒的铃铛声。

走在如此繁华的灵族的街道上,似乎让刺陌显得略有局促与不安。他警惕地将手一直紧紧地把持在刀柄之处。

“官爷,上来坐坐嘛。”青楼女子搀起刺陌的手腕,却被刺陌一个冷眼,吓得退了回去。随着车轮放慢,晗木缓缓地掀起车窗内的纱帘,朝外望去。

她还记得第一次与良遇见的模样。他并不是一个金迷纸醉的男人,一身干净利落的卡文罗蒙家族的军装,牵着那只精神抖擞的丸,也不知四年后的他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多。就连光琪有时也会抱怨他办事不利。

滚动的车轮缓缓地停了下来,刺陌掀开车帘,她从车上下来,就是这家酒家。

店家的门口停了三四辆贵重的马车,一看便知是达官贵人的行车。宝石精雕细琢在他的门框之上,整个车体造型独特,构造精良,配备的马匹也是从西域运过来的血汗宝马。

客人们不断地从街上走进来,这家店仿佛是沼泽,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周遭一切。

他们刚从车上下来,就有两三个面容精致的女子迎了上来。“官爷,里面请。”

一身男装的晗木已是常客,她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胡须”,点点头,在女人们的簇拥下进了店门。

丝绸将店面分割成了很多的区域,店中央架起高高的台幕,终日有美女在上面载歌载舞。台下的吃花酒的男人们都盘腿而坐,欣赏美女修长而优美的腰肢。店内阳刚的酒气和女人的香气充斥着布满红色丝绸的房屋。

“良大人在吗?”晗木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问起,店里的女人们相视一笑,“您说良大人呐?他还在我们姐姐们的温柔乡呢,现在大人找他恐怕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带我去便是了。”她将扇子一合,在女人的手心一拍。刺陌将碎金银在她的手中一泼,女人们便又是咧嘴笑着:“木大人也真是,从来也不在这里寻欢,难不成是有断袖之癖?”

“……”晗木本是心情不佳,又到轻浮的女人们信口说得这句,脸色阴沉。“……”

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人们自知说错了话,但又不愿意失去商机:“木大人这次来,我们定叫几个好妹妹,好好侍奉您。”

“……不必了。”晗木依旧冷面如霜。

他们晃了几步,上了二楼,就听到屋内嬉笑的声音。

这扇雕花的水曲柳的木门是半掩的,风吹红纱摇曳,人未到风先知。

良还未见晗木的人,便用充满醉意地声音喊着:“仁兄快请进。”

她小心地推开门,一股香浓地酒气扑面而来,透过温柔而妖娆的红纱。男人推光了上衣,像孩童般靠在发髻好好耸起地女人怀中,他一手举着斟满酒的酒盏,另一手蜷着,懒散地支着头,喝得一脸醉醺醺。

他挑起眉梢,用那勾人魂魄的眼神瞟了闻了酒气而燥热的晗木一眼。唇角扬起一抹邪魅般地微笑。

歌姬们见有人来,都停下了手中的乐器,目不转睛地望向晗木。

“同我共饮一杯。”他说着,又扫视了一遍全场。“快给我们木大人献曲一首。让他开心开心,我也会给你们多些赏钱。”

围绕在良身周的女人簇拥而上,将晗木团团地围住,在一群胭脂粉末之中,她才缓缓地走到桌前,看着杯盘狼藉,和他躺在光洁地板上醉酒的模样,不由心动也想喝上一杯。

她从案边的小立箱中取出杯盏,凤箫鸾管的乐声,婀娜多姿地舞蹈,她自顾自地斟上琼浆玉液。

“听说王者要回宫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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