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怒从心起
第三十一章:怒从心起

朦朦胧胧的朝霞照耀在梓优身上,他赤裸地躺在床上,金色的头发松散而蓬乱,他打了一个哈欠,欠乏的腰“咔”清脆地响了一声。

他单手支着床坐了起来,似乎纵身一跃飘洒在空中的衣服就瞬间穿在了他的身上。从起床开始,他心情就差极了,走出卧室。

佑明的椅边是琉沫为他泡好的上等龙井,冒着缓缓升腾的烟。长袍披在他身上,安然的沉眠。他一如往常的一副中年男子的模样拿着报纸翻阅着,透露着自己年龄及其不符的稳重。

不过他们冥族的人至少能活一万多年,他这个年龄,大致至少也活了有三四千年。

琉沫扶了下单片眼镜,他系着白色围裙,清晨就拿着笤帚“沙沙”地扫着地。

晗木也是刚睡醒的样子,光着脚丫烤在壁炉旁。她眯缝着眼睛,一副困态。梓优皱起眉心,几步走在她身边,“……”他看到她眼睛发肿,昨夜似乎没睡好的模样。

“你……”梓优欲言又止,“该死的,你个白痴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昨夜听到她在门外与那男人的对话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她闷不做声,“要你管?从卡文罗蒙来的军官真是帅毙了!好期待去帝都的日子呢!”她像是斗气般地嘟着嘴自顾自地说着。

“哗”“……”佑明还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他的报纸翻到下一版。

“该死的!”梓优听她说这句,气得肺要炸了。“真眼瞎……”他冷哼了一声,“啪……”地摔门就走。

城北

良满心欢喜的给他的丸洗澡,他哼着昨晚爱尔城狂欢的歌,泡泡在澡室里“啵啵啵”地炸开。

“咚咚咚”

“来了!~”良哼着小曲儿,摘下防水的手套在“哗哗”的水龙头前冲了冲,一面甩着手上的水,一面向着门走去。

“咚咚咚。”

简陋的居室的边上,单薄的木门似乎被门外的男人的怒气震得在微微颤动。

良拉开门,看到身为猎手的他,金色的发好像抽枝的胡杨,压着土黄色的毡帽,他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变得空透。

“…梓优?…”他没想到昨夜还对他怒目相对的梓优今天居然主动找上门了,似乎和解变得有路可循,想到能马上和家人团聚他不禁笑地在心里偷偷发笑。

梓优却是一脸的阴郁,他原本就有些婴儿肥的稚嫩的脸上堆积着不属于他的情绪。

“进,进,快进。”他连忙招呼着让梓优进房,心里打算着该那些什么茶好呢,也不知道他的弟弟现在喜欢什么茶。或者喜欢别的,像是果汁什么别的?牛奶?

“出来走走吧。”他的语气显然是要比昨天柔和很多。

这样的梓优让良更加放心了,看来昨天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自己吓到了吧。他点点头,忘记正给丸洗澡的事,顾不得换一身衣服,单是一身军用的还沾着污渍的薄衣披在身上,换了棉拖鞋,蹬上也没来得及擦的,满是灰尘的军用皮靴,随着梓优就出来了。

梓优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沉闷的气氛,隔阂在他们之间,闷闷地好像要堵住良的整个心脏。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呢,一直以来没有再见到弟弟,有十一年了吧……该说些什么好呢?直接问那段时间他消失的原因?万一是他的伤疤直接问不太好吧。问晗木的情况?

昨天我也见到了,看来不在我和光琪身边,过得也是很幸福的,多亏了他一直的照顾吧。不能问荼迷的事吧,会把气氛搞得更加沉闷的。

“荼迷?”梓优顿下脚步,转身,盯着良。“你想问?”

“……”良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梓优混杂着金色的茶色眼眸,他觉得莫名其妙。一阵寒意从他背后燃气。他怎么知道……是我听错了吗?他刚刚在说我脑海里想得荼迷老师?

“你刚刚在想,要和我聊什么开始话题。”梓优盯着他,好像追踪猎物的眼神,金色的瞳色让良觉得刺眼而陌生。

“……”良顿时觉得他们两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

沿路的房屋高高矮矮,土墙为主,城里没有多少有钱的家户,人们将晾洗的衣服挂在从家里屋顶拉出的细绳上,以至于有些路就会像雨天的水路,刚洗好的衣服的水滴滴答答地跌落下来,点在良的额头上,肩膀上。

艾尔城每家每户的屋前都有条从各个城口连通的又小又浅的四通八达的渠,今天的小渠里还仍然游着红色的渍,那是昨天战争,恺特人的血。屋前还有大罐大缸之类,用来存天神的雪水。

前两天“天神”的降临,让这里的人认为从天降的雪水是神灵赐予他们的恩惠,现在仍有不少人还在家门口对天祭拜,希望得到天神的眷恋。然而事实的真相,这个城池的人将永远不会知道。

城里倒是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植被,多以樱草,榕树为主,成簇成簇的狗尾巴草很逗趣的在清风中左右摇摆好像喝醉酒的起舞的模样。

梓优的步伐不快不慢,似乎在沿途观赏着城里朴实的气息慢慢的没有目的的晃。

“……”看过昨夜热闹非凡爱尔城的良,觉得白天的爱尔城实在是很平静好像睡美人般,躺在自己的睡床上等待亲吻的王子。

梓优发现前些年自己在城西种下的杨柳,如今早已经高过他很多。

其实,一切都在静谧之中成长着,每时每刻看到的事物实际上都被无限的扩大了,以至于你无法察觉它的丝毫变化。现在杨柳,其实它还是在不停不停的从根部吸收着养分,每分每秒都在向上着,无尽的靠近,拥抱着天空。

……良看见梓优仰望着胡杨,我们不在他身边的时候,都发生什么了吗,这棵树让他想到了什么吗?良仰着头,阳光从缝隙中挤出来,让良看见。

“我在想,一个人其实每分每秒都在不停不停的变化着。”他没有回头,只是呆呆地望着迎着微风的杨柳,就像是得了臆想症的孩子那般痴呆。

……良愣了一下,冷意袭过他的脊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阴冷想法袭上心头。

不知不觉,他们就这样走着走着。走过了被阳光直射的中午,走到了昏黄下午,他们随便进了家餐厅,就坐在餐厅门口的桌上。两个人面对面地静静地坐着。

梓优招了招手,唤出里面的服务生。良则斜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店里的一切,那破旧的餐厅招牌已经变得歪歪斜斜。

餐厅不是很大,生意却很火热的样子,他们坐在太阳伞下,良的嘴唇有些干裂,他有些口渴,他掏出手绢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拿起菜单的他,心里想着,不知道梓优喜欢吃什么,薰衣草汁,对,他小时候很喜欢这个味道。

他不由得笑了出来,“……”

“我已经不喜欢薰衣草汁了。”梓优埋着头看着手中的菜谱。

“……”良心里毛了起来。

好像……好像梓优会读心术了。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不会吧……那可不是灵族的能力……他不敢抬头看梓优的表情,他怕从梓优的表情里得到的确定,让他难以接受……

梓优悠悠的抬起头,用手向下压了压土黄色的毡帽,随意地指了指几个平时吃的菜。

他们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他们吃完晚餐,良准备结账,突然想到,早上给丸洗澡,担心把身份物件打湿,便把钱包放在厅室的茶几上,现在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他尴尬之余,只听见梓优一手支着太阳穴,用平缓而冷漠的声音说:“你钱包放在厅室,身无分文,那我来赊账好了。”

良恍惚之间像是明白什么了一样,他张目结舌地呆坐在哪里半晌无法做声。

梓优沉稳地站起身,若无其事地向店里走去,嘴里还喊着。“先赊着啊!”

店里的老板又鸡飞狗跳墙地在房屋里嘶吼:“赊你个大头鬼!上次还没还!”

……

读心术。

是只有冥族才会运用的术。这是冥族身份的象征!他难以置信,好像刚吃的餐饭都哽在了他的喉咙间让他难以喘息。

……

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了下来,一天的时间,他们整整绕了爱尔城两圈。诡秘的气息包裹住了梓优的全身。

他心跳加快,他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的弟弟是冥族这一事实,但是他的弟弟确确实实的会读心术。他想他应该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怒火却在他心中燃起。

夜幕也早已降临,他们走在南城城郊,隐隐的风声透过鳞次栉比的房子,好像号角声,敦厚的城墙,门一般恰在山边的这座城市。

夜色深深将他们嵌入自己深邃不见底的体内,城南荒无人烟的城口。就连鸟的影子你也休想看到,清净的好像是修道院般。只有层层密密的树,层层密密的树影。这里的风出不起尘土,因为这里是城里草最多的地方。

可艾尔城城南夜里的美景已经不能平复良的心情,他只觉得情势越来越不对,他的弟弟不再像从前。

梓优还在一直一直的往前走,良终于停下脚步,忍不住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梓优回过头,他金色的眼眸在夜里亮了起来,就好像森林里的狼。“我的鼻子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和晗木赴了城中心的宴会。”

……

良的心漏跳了一拍,然后狠命的蹦着。

没错,是冥族,只有冥族才有像狗一样灵敏的鼻子,才有令人生厌的读心术。他近乎不认识了眼前梓优,他的手变得颤抖。沉浸在逐步浓重的无法让人形容的情绪里。

喜悦渐渐冰冷在了痛苦里,痛苦又缓缓转而变得青涩的心疼。他攥起手,奈何颤抖无法解除他心生的厌恶,他烫红的掌印扇在梓优的左脸脸颊上。

梓优鼻血被他的哥哥——良一掌扇地飞溅出来。“你怎么会变成肮脏的异鬼?”

“你说,我的鼻子像狗一样灵敏?”梓优的眼神忽的变得冷峻起来,他一把抹去鼻上的鲜血。“你说我的读心术令人生厌?”他字字句句变得凶狠,紧紧一步步走近这个男人,好像要一口吞掉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你知不知道,你们身上肮脏的气息在我鼻腔里徘徊到我恶心,你们脑海里旋转的心思在我耳边喧嚷的让我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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