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载着古七七一路飞奔,只是此时的古七七,心如刀绞,她阻止不了玄松,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法阻挡男人为国尽忠,她明白,而且她也不能,因为这是玄松的国家啊。
三十里外便是北山谷,这是个镇子,四处环山,她看了看乘风,乘风似乎也正若有所思,对上她的目光:“你也觉得可以在这里设个埋伏?”
“嗯,”古七七点了点头,这里地形独特,和适合提前做埋伏:“这个镇子你肯定是保不住了,若能在这里打回蒙古一次,也就值了。”
乘风看了看这个本就没多少人的镇子,眉心一阵闷痛,但是他知道,古七七说得对,当下吩咐手下的人挨家挨户遣退居民,让他们避难去,百姓们撤走的很快,乘风命令弩兵潜伏在两面山上。
“光靠弩兵,恐怕伤害力不够!”古七七看了看乘风:“去找些火药,煤油,烈酒,一切能助长火势的东西、”
乘风有些不解:“敢问姑娘,你可是想到什么良策?”
她叹了口气:“昔年陆逊七百里火烧连营,我们就借用一下吧。”她不能让玄松白白付出,现在玄松生死未卜,前边应该早已打了起来,她必须要在这里等着玄松回来。如果她们不做万全的准备,如何对得起玄松和那些将士们。
“什么连营?”乘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他们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三国,当然也没有这些故事,她解释道:“你看着秋天枯草和树叶都易燃,你把粮草铺连在镇子周围,撒上煤油,待蒙古人进来后,射出火箭点了它,前方20里处同样要派人去点起火,截断他们的退路,让这些蒙古人有来无回吧。”
乘风本就是聪明人,一听就懂了,立刻派人按照古七七所说,并且在北谷山出口处着重加了火药烈酒,连续好几层关卡,为了就是不让一个人跑进关内。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蒙古人了。
接下来两个时辰里,依旧没有玄松的消息,两个时辰,太久了,那几千重步兵根本抵挡不了多久,正焦急等待之际,探子来报,蒙古人来了,这么久才来,看起来蒙古人在前方遭受的阻碍还不小。
乘风立刻命令全军准备待战,听他命令,不许擅自行动。古七七和乘风隐藏在山上,看到蒙古人进来了,四处搜人,不一会便躁动起来,因为他们发现这是个空城。
待越来越多的骑兵进入了镇子之后,带头的将军模样的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便看见带上来了几十个汉人百姓,古七七仔细看了看这些衣衫褴褛的老百姓,鼻子一酸,胸口闷闷的,因为她能预料到接下来蒙古人要做什么了。
果然,那些蒙古人让百姓一字排开跪在那里,,几个大汉手起刀落,那些百姓就身首异处,地上一滩鲜红的血,染红了乘风的双眼,看着盛夏国的百姓在自己眼前被屠杀,他这是第一次,紧紧握了握拳头,英气逼人的脸此刻满是愤怒,古七七不忍再去看,她知道这是蒙古人惯用手法,惩罚,这是对她们前方的抵抗,和弃城的惩罚。在当年蒙古铁骑踏平欧洲时便是如此。
她虽然已经怕到不行,但是生死存亡这一瞬间的事情了,不能出差错,几千几万人的性命都在这里。
待蒙古兵几乎全部进入他们的视线后,乘风看了看远方,放出了烟雾弹,立刻无数只火箭射向了镇子周围的草堆上,整个山下灯火通明,煤油火药的借力瞬间让火势冲天,即使是在山上,也感觉在火烤一般。
镇子里的蒙古人乱了手脚,马受到了惊吓,到处乱跑,马上的人被甩到地上,接着又被满地乱跑的马踩过,事先埋伏好的弓箭手拼尽全力,惨叫声不绝于耳,鼓七七看了看远处,同样灯火通明,山上的士兵们不停的射下去火箭,滚石。被包围住的蒙古人就像热锅上蚂蚁一样,到处寻找出路。
古七七闭上了眼睛,这些尖叫声太刺耳,仿佛要震裂耳膜一般,山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屠宰场,而那些被屠宰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的玄松呢?此刻怎么样了?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场火烧了整整两个时辰,蒙古人死伤无数,有幸跑出去的又被乘风埋伏的步兵逮到,没了马的蒙古人不再具有绝对优势了,加之已经被惊吓到失去战斗意识了,所以根本不是盛夏士兵的对手。
大火蔓延了三十里,不得不说,这一仗打得漂亮!
乘风处理完一切却没有看见古七七,不禁有些担心,把手上的事交代给了副将,还没走出镇子,就看到了那瘦弱的身影,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可是感觉不太对劲,因为古七七正扶着墙,似乎在呕吐。
是的,人死前的绝望在耳边久久不散,她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人死前的绝望,尖叫,仿佛那痛苦就在她的身上一样,满地烧焦了的尸体,漫空散发着一股人肉的恶心味道。
如果不是玄松生死未卜,恐怕她早就昏了过去。
乘风轻轻的走了过去,扶起她,眉心紧皱,古七七虚弱的笑了笑: “没事!我就是。。。恶心。。。”话还没说完了,又吐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看着古七七的模样,乘风有些不忍心,心头一紧。
古七七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还要等玄松呢,我们说好了,他不来,我不走。我要去找他,这样我们会更早一点见面。”说完努力的挺了挺身子。
“你这样怎么找?我带你去!”乘风不忍心看她这般,不由分说的把她抱上了马背,自己也坐在了后面。朝着三十里外的战场奔去。
天已经微微亮了,地上横尸遍野,这些士兵个个死状惨烈,几个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他们,如今已经天人永隔了。
古七七下了马,看着这些尸体,疯了一样的寻找玄松,玄松呢,他在哪里,难道也在这里躺着么?
乘风一直陪着她,所有尸体都翻过了,也没有看见玄松,她双眼发直的坐在草地上,失了魂一般,嘴里呢喃道:“他说了,他向我保证了的!”
看着古七七这个样子,乘风也很是难过,玄松与他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虽然玄松武功高超,可是这种情况也不能保证能够死里逃生。
沉默了许久,她忽然抬起头,满眼泪水的看着乘风:“为什么要打仗呢?人命便是如此轻贱么?”
乘风一怔:“没有人会喜欢打仗,但是这蒙古人喜欢。”
古七七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
相对无言。
。。。。。。。
许久
乘风半蹲在她身旁。刚认识了一天,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那如雕像般英气的脸上满是疲倦和不忍心。
忽然,古七七抬头看了看他: “我们回去吧!”
看着乘风不解的眼神,她虚弱的笑了笑,但语气无比坚定:“玄松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知道的,所以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呢!”说完安慰似得冲乘风笑了笑:“我在这里就只认识他!他不会丢下我的。他知道没了他我活不了的。”
乘风听见她这么说不解的问道:“你的家人呢?”
“我也不知道”古七七淡淡的说道:“我本来快要死了的,可是玄松救了我,我醒来就只看见了他。很多事不记得了。”
乘风叹了口气,牵着马,和她慢慢的走了回去。刚走到西关镇,就看见一身青衣的玄松,正站在城墙那里,微笑的看着他们。俊美绝伦的脸满是疲惫,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古七七疯了一样的跑了过去,把自己狠狠的扔到了玄松怀里,
忍了这么久,她终于哭了,玄松也没有阻止她,想必这丫头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怎么会不害怕。生离死别,经历过了会觉得身边的人更加重要,他也紧紧的搂住了古七七,这温存让他感受到自己真真正正的活着。
哭了好一会,古七七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看着玄松,眼里满是委屈:“怎么可以丢下我?再也不可以这样了,呜呜!”
玄松温柔的看着她,任她捶打,闷哼了一声,嘴角流下了几滴献血。她这才发现,玄松浑身都是伤口,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乘风连忙走过来:‘快回军营,那里有军医!“
古七七也不敢再闹了,乖乖的跟着乘风,一起回到了军营。大夫来仔细检查过,伤口处都敷上了药,只是外伤,没什么事,伤口也不深,养两天就好了。两人这才放心,都坐在玄松旁边,看着他。
玄松看了看他们:“乘风!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一仗漂亮,只是那几千重步兵,无一生还了!”
古七七握着他的手,不说话,她不能够偏心的说出“你回来就好”这种自私的话,那些将士也都是有亲人的,都是鲜活的生命,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战争。
乘风看了看玄松:“最起码你还安然无事!这就够了”
“我不过也是一条命罢了!”玄松自嘲的说道:“那些士兵都知道必死无疑了,可是最后关头,他们拼死护我,当我醒来扒开他们的尸体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活着了。让我一定活下来,我活下来有什么用吗?我便值得他们卖命吗?
玄松少有的激动,古七七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值得的!”乘风一脸认真的说道:“因为他们这一生都是为了盛夏国,而你是他们唯一见过的皇子,他们活着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在最后一刻能有皇子陪着作战,想必也是死而无憾了。而且—
乘风话题一转:“你是我李乘风认为唯一有希望拯救盛夏国的皇子。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我?呵呵呵,何德何能,只不过这一战,京城怕是要变天了!”玄松冷笑道。
乘风也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忽然,古七七松开了玄松的手,笔直的倒了下去,乘风一个快步踱了过去,伸手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她发烧了,我去叫军医。”
说完就把古七七安放在榻上,大步走了出去。
玄松坐了起来,下床走了过去,看着她苍白的脸,那么憔悴。有些心疼,轻轻抚上她的额头,:“七七,你是怎么熬过去的呢?很难过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但是很快,也许很快我就会有能力给你更好的生活,这一切都值得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把过脉后,对着旁边一脸焦急的玄松和乘风说道 “姑娘就是惊吓过度,有些劳累,我开上几副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大夫走后,玄松看着乘风说道:“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么?”他回来便看见蒙古人的尸体,还有那恶心的味道,让他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一仗居然可以打败蒙古人
听乘风简单的把前后都说了一遍,玄松更是惊讶:“当真是七七想出来这个办法?”
“嗯!没想到七七姑娘如此奇才!着实让我吃惊”乘风赞许地说道。
玄松看着熟睡的古七七,心里很是疑惑,知道她与常人不同,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兵法,七七,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呢。
“这次蒙古人损失惨重,相信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动作了!”玄松看向乘风:“但是下一次恐怕就是更大的动作了,蒙古人不会认吃这个亏的。”
“嗯!”乘风也同意。
“其实我有个疑惑。”乘风淡淡的说到:“喉口失陷恐怕别有内情,就算敌人再善战,多少年来的天险之地,怎么可能轻易就丢了。”
“你怀疑有人做了手脚?”玄松惊讶的看着乘风,这可是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行为。
“嗯”平静的语气,乘风的一贯作风。
“那日,太子带了所有精兵后退到西关镇,只留部分守兵,但是当晚,所有守兵全都阵亡,身上皆有剧毒,这毒是死前所中还是受的伤上有毒,就不得而知了。”
见玄松沉默的看着他,又缓缓说道:“而就在那前几日,马副将看到太子和几个行踪怪异的人在西关镇客栈见面。”
玄松的心沉了沉:“竟有此事?”
“嗯,情况还没有完全清楚,未敢贸然行动,恐怕会反被人诬陷,毕竟口说无凭。还容易落人口实。”
玄松点了点头不再问,太子羽翼丰满,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只是这件事也许可以细细琢磨,
此次战役这么轰动,想必很快京城便会传来新的消息了。隐世多年的皇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次恐怕想藏都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