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各怀心思
10、各怀心思

自暮雨和郝老头相遇后,日子一晃已过了两天。这两天里,大事没有,小事不断。比如,狱卒甲某晚青楼赴约,不幸被家里的母老虎逮到,上演全武行扣人心弦;比如,醉华楼的烧鸡最近涨了半两银子,引起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不满;再比如,林暮雨希望郝老头救她出囚牢的愿望破灭了。

当然,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囚犯,前两个消息是暮雨无法亲眼见证的,而是由另一个大门可出,二门可迈的囚犯——郝老头透露的。林暮雨至今都记得郝老头说第一个消息时,脸上那同情中带着些嫉妒,幸灾乐祸中带着些理解万岁的复杂表情。

至于第二个消息,暮雨估摸着这所谓的广大人民群众应该就是郝老头一人。不过即便如此,郝老头每日的烧鸡也没有减少就是了。暮雨曾经也隐晦地问过郝老头的经济来源,这才知道原来郝老头有一个争气的孙子,每回“出狱”,他都会去孙子那领取“零花钱”。

话说两天前,林暮雨在郝老头喋喋不休地自我介绍中知道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并亲眼见到其为显摆而展示的解锁过程后,不禁叹为能人也,连郝老头时常眯眼貌似带点颜色打量自己的眼神都被自动翻译成能人异士一些无伤大雅的癖好,并一度反省起自己的心性来。殊不知,这郝老头是能人,其父母亦是,故而在孩子方出生时,便给他取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名字。

当然,在郝老头展示出自己的绝技后,蹭蹭蹭见涨的不只是林暮雨的敬佩之心,还有她的希望之心。因而在吃了几顿郝老头烧鸡后,林暮雨感觉两人的友谊已如每日的烧鸡一般稳定,便挑了一个时间同郝老头商量了一下。

“郝老头。”林暮雨咽下口中的烧鸡,腆着脸唤了一声。郝老头正小口地酌着壶里刚打的竹叶青,不时舒出口气,似极为享受的样子。

听到暮雨的声音,他不着痕迹地收回偷瞄的视线,回道:“嗯,女娃有事?”林暮雨又讨好地冲他笑了笑,方开口赞道:“没事没事,就是前两天听了你的故事,大为敬佩,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人竟然就在我对面。”郝老头对这话显然很受用,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林暮雨见他这幅模样,知道马屁没拍错地方,心下大定,再接再厉道:“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物,一定是一个能力过人,侠肝义胆的英雄。”郝老头更为得意了,他哈哈大笑道:“看不出女娃年纪轻轻,眼色倒是不错。”

林暮雨也笑得更欢了,大大的杏眼弯成了月牙,看起来极为讨喜。她又开口道:“那,作为一个英雄,您是不是应该做些符合英雄的事呢?比如帮帮被坏人所擒的弱女子什么的。”话音刚落,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小脸转眼便泪眼汪汪了,不禁让人怀疑起她是否深谙川剧变脸之道。

郝老头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却也没恼,仍是笑眯眯的模样,他又喝了一口酒,摇头叹道:“女娃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林暮雨见他识破,也不见不好意思,只是点头如啄米,谄媚道:“嘿嘿,英雄果真火眼金睛,那可否帮帮我这弱女子?”说完,便一脸期待地盯着郝老头。

郝老头干咳两声,默默避开暮雨那如同实质的灼热视线,为难道:“倒不是我不愿帮,只是当初我与那人订了协议,除了这间牢房,其他牢房的锁我都不得解,否则不仅拿不到《锁心物语》,还得任他差遣五年。”听了这话,暮雨顿时焉了,手里的烧鸡也变得索然无味。

郝老头见她小脸皱成一团,挠了挠头安慰道:“女娃别难过了,再过半年协议便到期了,那时候我便可以救你了。”听了这话,暮雨的脸更苦了,却也知道凭己之力亦是逃脱不得的,只能等人来救自己。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又没心没肺道:“嘿嘿,其实像这样每天有烧鸡吃的日子也很滋润啊,不过郝老头,下次能不能换成别的呀?像东坡肘子就很不错,肥而不腻,香气四溢。”说完忍不住吸了吸口水。郝老头似乎也想起了那美味,蠢蠢欲动道:“行,明天给你带。”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到这牢房一年半以来,除了隔壁那闷葫芦,就没见到别的犯人了,虽然随意进出对他不是难事,但一直一个人难免寂寞,这回遇到这么个漂亮可人的女娃,可不能轻易放过。

与此同时,一纸信笺静静地待在先前那黑衣长老的书桌上,正是无声两日前奉命调查的消息。那黑衣长老食指轻扣桌面,想着方才看到的消息,暗暗思索起来:未料到那少女竟是叶辰刚认的义妹,拿不准惊鸿山庄的态度,这事就有点难办了。沉吟半晌,决定还是暂且静观其变,待无踪回来再行定夺。

再说叶辰一行人,出了这档子事,一个个快马加鞭,力求早日抵达惊鸿山庄,速度比往日快了一倍不止,傍晚众人决定原地休整,却不巧歇在野外,好在寻得一处破庙,也不必露营。两日的马不停蹄,饶是身体再好,此刻也难免吃不消。再加上此处已十分接近洛城,约摸一日即可抵达,是以众人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亦略微放松。

半夜,一行人都已卸下疲惫,陷入沉睡,只有轮班守夜的几人还在火堆旁犹自坚持,脸上的倦色却是难以掩住。四周一片宁静,只听见空气中传来的或轻或重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火星爆破的噼啪声。

云清歌是被尿意憋醒的,由于晚上吃的烤肉太干,她喝了太多的水,此时身体方反应过来。当日为了加快速度,她也弃了马车转而骑马,因此今日她同样宿在破庙而非马车,只是与他们隔开了些许位置罢了。

云清歌想起夜,却又顾忌着魔教,不敢单独出去。想叫醒表哥,又有几分犹豫,毕竟他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难得睡个安稳觉。辗转反侧之际,一粒石子蓦然砸向自己,循迹而望,竟是雷少风。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望向自己,她眨了眨眼,想到这两日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莫名其妙地好转了,但自己先前还决定讨厌他,踌躇了一会儿,终究形势比人强,还是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一会。

雷少风小憩了一会儿却半夜乍醒,想到林暮雨便睡意全无,心中百味陈杂,既担心她遭遇不测,又十分自责,觉得若非自己邀请,她兴许就不会遭遇这飞来横祸了 。正胡思乱想,便听到云清歌不停翻身的声音。

对于云清歌,他本以为她是那种嚣张跋扈的娇小姐,自然不喜,但两日前她主动提出去救林姑娘,让他稍稍改观。后来让她改骑马匹,她也没有拒绝,两日来赶路颇为辛苦,她虽偶有抱怨,却也不曾胡闹,不由让他对她的印象好转。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心思纯澈,既知晓了她的为人,便再没有刁难她。

此时,见到云清歌的示意,他微一扬眉,便起身跟着她走出了庙门。云清歌走出庙门,被夜里的冷风一吹,脑子也清醒了不少,顿时有些后悔,看到身后的雷少风,再怎么娇纵张扬,此时也不免带了几分少女的扭捏,不知如何开口。

雷少风看她把自己叫了出来却又半天不说话,本就是脾气不好之人,虽因前些天对她的偏见有些不好意思,此时也有些不耐烦:“有事快说,本公子还要睡觉呢!”听到他恶劣的语气,云清歌心里的尴尬瞬间消失了,她理直气壮道:“我要方便,一个人去害怕,你在外面守着。”话音刚落,两人都沉默了,静谧半晌,雷少风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他干咳几声,佯作镇定道:“那就快去吧,你带路。”然而通红的耳根却泄露了主人内心的羞赧。

云清歌此时也反应过来,脸上一片通红,低垂着头默默地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小树林,雷少风无声地跟在身后,尴尬而奇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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