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对门的色老头
9、对门的色老头

城外某普普通通的别苑,地牢。

黑衣人在将林暮雨送到其所在地牢后,便准备离开了。突然,暮雨拉住了他的袖子,黑衣人目光一寒,正要将她甩出去,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这位大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黑衣人拉回手,盯着她却不曾开口,暮雨见他回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能帮我拿套衣服和一双鞋子吗?”黑衣人这才注意到,由于自己从被子中将她掳来,她还身着亵衣,脸色微红,幸而掩在黑布之下,不曾破坏他冷酷的形象。

他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方大步离去。见他离开,暮雨松了口气,这才四周打量了下,只见这地牢分为面对面两行,每相邻的两间都隔着一层墙壁,自己所在的牢房在地牢的最深处,右边没有牢房。而对面的那间牢房此时空无一人,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栏杆间那把便便状的锁,暮雨不禁多投了两眼在那锁上,嘴角微抽,对地牢主人的品味不置可否,又发现那锁尚未扣上,琢磨着那间牢房还没有人被关在里面。

而自己斜对面的那间牢房却是有主的,那人面黄肌瘦,头发糟乱,从脸上的皱纹和白胡子可以看出,他已上了年纪。一身囚衣已看不出最初的颜色,可见其被关时日之久。他静静地坐在简陋的床铺上,神情平淡,似对外界毫无反应一般。

暮雨收回视线,开始打量自己的牢房,和另两间牢房的摆设一样,地上堆了些许干草,简陋的木板床上铺着一层薄棉被,看着虽然破旧倒也算干净。在后方墙壁的上方有一扇小小的窗,位置颇高,难以到达。

此时天已大亮,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投射到牢房内,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在半空中的光晕笼罩下,灰尘清晰可见,暮雨此时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轻轻地爬上床,双手抱膝,下巴置于膝盖上,眼神放空,陷入了沉思。

想着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暮雨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为什么要抓云清歌,又会如何处置自己,种种疑问困住了她,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迷雾重重的局里一般。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夜没有休息好,神经又紧绷了那么久,现在松懈下来,就感觉阵阵疲惫袭向了自己,难以招架。

暮雨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重重的呵欠,便将那些烦心事儿都扔到了一边,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别苑,书房。

一人坐于案桌后,犀利的三角眼精光闪闪,嘴角下垂,正是先前审问暮雨的蒙面人。此时,他提笔在纸上写些什么,无人看清。终于,他停下了笔,双手提起纸的两角,吹了吹未干的笔墨,方放下纸,便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无踪。”

突然,一道身影凭空冒了出来,裹着一套黑色劲装,不同于此前黑衣人的冷硬,无踪的面容偏向阴柔,眼睛狭长,配着身上的气势,更显阴狠。那长老看到他的身影,声音阴冷:“无影任务失败,由你接替,务必在他们赶回惊鸿山庄前抓到云清歌,否则自行领罚。”

“属下遵命。”无踪面色不动,心中却不以为然,不过一个云清歌,有何难度?长老听到他干脆的回答,声音略微缓和:“此次便无需白虎令了,想必那叶辰也非愚蠢之人,定然猜出了‘幕后之人’。只是如此一来,他的防备定会提高,任务难度也就随之提高了,你切勿轻敌!”无踪听了这话,忙摆正了心态,领命而去。

那长老又学了声鸟叫,窗外飞进一只白鸽,他将桌上的纸条卷成细筒状,塞进白鸽腿上绑着的竹筒中,手一扬,鸽子便扑簌着翅膀飞了出去。

他坐下想了想,又唤了一声:“无声。”与先前一样,只不过这次出现的是一个面容十分普通的人,混在人群中也很难引起他人的注意。长老沉声说道:“你去查查这两日除了云清歌,还有哪个女子与叶辰同行,他们是什么关系,我要尽快知道结果。”“属下遵命。”无声答道,迅速隐去了身形。

林暮雨自是不知道书房中的这番对话,她才刚从睡梦中醒来。头脑方清醒,便看到地上的衣物和鞋子,她想定是黑衣人叫人准备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然而,当她捡起时,不禁满头黑线,所谓的衣物,不就是一件囚衣吗,不过她也明白,以她阶下囚的身份,是不能挑三拣四的,好在鞋子是合适的,不至于硌脚。

将自己收拾完毕,林暮雨开始思考自己的后路,以自己的实力,定是逃不出的,即便侥幸逃出,自己身无分文,也无处可去。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叶辰了,希望他们能早点找到自己。暮雨愁眉苦脸,自己的侠女生涯不会就这样葬送在这间地牢里吧,她很难过,因为她发现自己饿了,可是还没有人送饭来,她揉了揉叫得正欢的肚子,嘴角不禁撇了撇。

狱中实在无聊,错过了午餐的林暮雨只好掰着手指头等着晚餐的到来。突然,一股浓郁的香气远远飘来,她耸了耸鼻子,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扑到牢房的铁栏杆上,极目远望。

这时,一个糟老头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世界,只见他头发散乱,发间还夹着几片树叶,细小的眯眯眼下却是一个大大的酒糟鼻,看起来极不协调,脸部皮肤泛红,倒是十分精神。一身麻衣,腰间缠着一根麻绳,脚上踢踏着一双草鞋,行走间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灵活,可见是有点功夫的。他嘴间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慢悠悠地朝着暮雨这个方向走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暮雨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闻到他左手提着的烧鸡的香气,引得她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眼睛泛着绿光。此时那老头也注意到了暮雨,他盯着暮雨秀美的脸,也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眼中绿光更甚。

突然,老头的速度快了起来,转眼间便来到了暮雨的面前,他摆出一副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眼光在暮雨的某突出部位多停留了一秒,方开口道:“这位姑娘以前没见过,是今日新来的吗?”暮雨听了这话,心里感觉很不得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挠挠头,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想起他的问题,答道:“正是,不知前辈是?”老头笑容更深,他说道:“叫什么前辈,太生分了!我姓郝名塞,称我一声郝老头就行了。女娃叫什么名字啊?”暮雨听到他的名字,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真的觉得他的目光很符合他的名字。

暮雨迅速回过神来,应道:“那我就唤你郝老头了啊,我叫林暮雨。……”正欲说些什么,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暮雨脸色微窘,郝老头愣了一下,遂大方地将手中的烧鸡递给暮雨,说道:“女娃怕是饿了吧,这牢房的东西也是真的难吃,所以我才隔三差五地出去觅食。这烧鸡味道不错,你尝尝。”

这时,林暮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她接过烧鸡,好奇地问道:“郝老头,你是什么人啊?”郝老头指了指背后的牢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在地牢的还能是什么人呢,诚然我是个囚犯,就住在你对面这间,以后我们可要经常交流交流感情啊。”说完,色眯眯的眼神又扫了暮雨一眼。

暮雨身上一寒,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暗道:这地牢还真是阴凉啊,夏天但是个好去处。又想起那把便便状的锁,有种把烧鸡扔出去的冲动。按捺住这股过于冲动的冲动,她再接再厉道:“那你为什么还能出去?难不成现在囚犯的待遇已经得到了提高吗?”郝老头得意道:“因为我会开锁咯,这事儿说来话长,女娃慢慢吃烧鸡,我去床上坐着同你讲。”

话毕,他便转身回了牢房,揭开右手提着的酒壶盖,酒香味随之飘了出来,他将鼻子凑到酒壶前,深吸一口气,满意地叹了一声,又自饮了一口,满足地咂咂嘴,方讲起了这件说来话长的事。

原来,这郝老头便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湖人送外号“金手指”的金手指,当然,这都是他一人所言,至少林暮雨是不知道这号人物的。言归正传,据郝老头所说,他解锁的能力乃是天下第一,世上就没有钥匙解得开而他解不开的锁,英雄做久了难免寂寞,于是有着一颗东方求败之心的他,在江湖上放出话来——只要有谁能造出一把他解不开的锁,他就为谁效命三年。

此约定一出,江湖顿时乱成一锅粥,无数能工巧匠纷纷“应战”,怎奈何他本事过人,多少年来无一败绩。不仅堵了那些妄图看他笑话的人的嘴,更直接决定了他江湖神话的名声。即便如此,他英雄的孤独还是没有得到排解,一年前,一个黑衣人突然找到了他,说两年时间为限,若郝老头能解开两年间这间牢房所有被换上的锁,就送他一本《锁心物语》,否则,郝老头就得为他效命五年。

须知这《锁心物语》乃是一本关于天下名锁的书,从锁的起源、发展、构造、解法等方面全面介绍了锁。只是这本书的难度亦是相当高,据说无人能参透其中的精髓,但是若能参透,不仅能够制造出除设计者外无人能解的锁,更能在世上如入无锁之境。这本书原是璇玑阁的珍藏,但后来却失了踪迹,因此当郝老头听到这本书时,十分激动,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这笔交易。

林暮雨啃着烧鸡,听郝老头喋喋不休地侃个不停听得入迷,而郝老头更是自吹自擂得忘了场合,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暮雨斜对面那间牢房的犯人在听到《锁心物语》时平静的脸上所泛起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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