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骑着毛驴闯江湖
2、骑着毛驴闯江湖

熙熙攘攘的集市里,一红衣妙龄女子骑着一头毛发稀疏的小毛驴晃晃悠悠地走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人便是离家出走的林暮雨。

话说当日,她避开寨中众人,偷偷摸摸地溜回房间打包行李,很快,房间就被洗劫一空。夜里,她背着硕大的行李鬼鬼祟祟地走出房门,在无数次的走叉路后,终于成功下山。站在山下的官道上,她长舒一口气,叉腰仰天大笑:“哈哈,我的江湖,本小姐来啦!”后来据某妖孽男描述,其声音之恐怖,动作之癫狂,表情之猥琐,令草木凋零,鸟雀惊飞,三日不敢回巢。当然这些林大小姐是无从知晓的,正如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已落入某些人的眼里一样。

在她后方的拐弯处,十二名男子正抬着一顶轿子向前行来,即便抬着沉重的轿子,仍步履稳健,健步如飞,可见个个都是练家子,且功夫不低。这更让人好奇轿子中的人,一阵风吹过,扬起轿子四周的丝幕,纵然只是惊鸿一瞥,也让人再难忘怀,只见一男子身着红袍,侧卧于轿中的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着酒杯,胸前大片肌肤露了出来,浓密的乌发披散着,更添妖娆。一双桃花眼眼角微挑,偶尔闪过几丝精光,让人不敢小觑。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流泄而出:“倒是个有趣的丫头。”话毕,一口饮尽杯中酒。抬着轿子的众人听言,顿时一抖,在心中为那小姑娘小小默哀一下,哎,被主子注意到了……

林暮雨自是听不到他们的心声,她此时正忙着计划她的江湖路,无暇顾及其他。在背着全部家当走了不知道多久后,她深深意识到自己江湖路的第一个障碍——没有马。一马当先鲜衣怒马马失前蹄马革裹尸,由此可见马在江湖儿女的生活中有着多么重要的地位,可以说,每一个耍帅的江湖人身下都有一匹任劳任怨的马。暗暗反省自己的粗心后,她果断找了一家当铺,将包袱里的首饰一股脑儿倒在柜台上,霸气地对柜台后的老板说:“这些东西,本姑娘全都要当了,你算算价钱。”那当铺掌柜的眼眯成一条线,略一打量,便不再停留视线,眼中精光一闪,故作不屑道:“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也挺不容易的,就十五两银子吧。”要说这林暮雨在寨中这些年,武功虽没练到一流,但这看人脸色的本领却是她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这掌柜的方才眼中的精光又如何瞒得过她。

她皱着小脸,说道:“才十五两啊,那我不当了。”作势要离去。再说这掌柜的本也是欺她年幼,又是初出江湖的模样,故而起了贪心,哪料到她竟就要走了,当下一急,一张脸上笑得全是褶子,挽留道:“侠女且留步,若是对价钱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林暮雨被这一声侠女哄得心花怒放,马上止了脚步,看到他那一张褶子脸也觉得亲切无比,瞧,多像王大娘做的肉包子啊!她笑得眉眼弯弯,说道:“五十两。”掌柜的如何愿意,苦着一张脸道:“侠女莫为难小人,五十两如何使得。”林暮雨本就没指望他能答应,于是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那你说多少?”掌柜的咬咬牙,一副肉痛的样子说:“三十五两,不能再多了。”林暮雨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那好吧,三十五两就三十五两。”收了银子,走出店门后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当了首饰后,包袱顿时轻了许多,只余两套换洗的衣服,一张面额为一百两的银票,刚才得的三十五两银子,零散的几十文钱和一些必不可少的瓶瓶罐罐。减轻了负担又得了银子,林暮雨心情大好,看什么都觉得非常顺眼,连那高高挂起,将她晒得满身大汗的太阳都可爱了起来,多像一个鸭蛋黄啊,而这一切只说明了一个道理,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她,林暮雨,终于饿了……

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林暮雨撇撇嘴,走向刚才看到的一家小酒馆。刚进酒馆,便有小二热情地迎过来,将她引向窗边一张空着的桌子旁,麻利地抹好桌凳,殷勤地问道:“客官要点什么?不是我夸口,我们店里的葱爆羊肉,金牌烧鹅,油淋茄子可是咱们这儿的三绝,客官可要试试?”听着小二的介绍,她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为了维持高贵冷艳的侠女形象,她尽量做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将左手的长剑扣在桌上,“淡淡地”瞥了一眼小二,说道:“那便照你说的上菜吧。”小二应道:“好嘞,客官请稍等。”然后就跑去厨房报菜了。很多年以后,当林暮雨回忆起自己的江湖生涯时,叹道这一刻真是她人生中最高深莫测的时候了,只可惜当时没维持久点。某男不客气地揭穿再久点肚子就露馅了。尽管林暮雨听了这话后,气得扑过去对他又啃又咬,可是咬完后却悲哀地发现这就是事实。

这家酒馆上菜的速度倒是挺快,在林暮雨喝完了五杯茶水后,小二便端来了香气四溢的菜,勾起了她的馋虫。菜一上桌,她便迫不及待地动起了筷子,再顾不上什么高贵冷艳的形象了。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隔壁桌的谈话声猛然增大,只听一个浑厚的男声:“听说下个月十五号,武林人士将齐聚洛城举行武林大会,我真想去看看。”林暮雨夹菜的动作一顿,眼睛一亮,武林大会?!这时,又听一粗犷的男声:“武林大会都是武林人的事,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去凑什么热闹,还是在家老实做工吧。”那嗓音浑厚的男子反驳道:“我这不是想想嘛,听说还要选劳什子武林盟主。”林暮雨眼睛更亮了,正想听更多的消息,怎料那二人又谈起了别的话题。

心里揣着事,林暮雨饭也没心思吃了,又匆匆扒了几口,便唤来小二结账。问清买马的地方后,便急急赶去。刚到马市门口,就被一人拦住,原是一七十岁左右的白发老人,只见他牵着一头毛驴站在一边,慈眉善目的样子,他问道:“小姑娘可是要去买马?”林暮雨答是,他又缓缓开口:“小娃竟真是要买马,如何这般没眼见?这天下骑马之人何其多,皆是些平庸之辈。须知真正的隐世高手乃是骑驴的,与众不同方是高手行事,况骑驴者比骑马者更低,意为以谦卑之心对待武学,方能大成。可叹世间懂此理者甚少!瞧我,跟你这小丫头说些什么,你又如何懂得。小娃不是要买马吗?还不快去,莫耽误了时间。”林暮雨细细思索,深以为然,正看到老人身边的毛驴,越看越觉得灵性十足,忙对老者说道:“老前辈说的十分有理,不知可愿将这毛驴卖于我?”

老者用手抵在嘴边干咳几声,实则掩住嘴边的偷笑,正色道:“这驴儿跟了我几十年,颇具灵性,老朽本不愿割爱,奈何与你这小丫头实在有缘,便三十两低价卖于你吧。”三十两可买一匹良驹了,林暮雨稍犹豫,但见老人作势将走,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并答应老人好好照顾它。

于是便有了先前一幕,她骑驴走了一会儿,猛然醒悟,若隐世高手都是骑驴的,那岂不是很容易便被人知晓身份,还怎么隐世?纠结了好一会儿的林暮雨实在想不通,便将它抛之脑后,专心开始她骑驴闯江湖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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