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从来酬志士,英雄自古半得失(五)
天道从来酬志士,英雄自古半得失(五)

女子的动作瞬间被冻结。

女子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向男子,满脸的不相信,“张大侠和那小荷姑娘的故事,是已经众人皆知了吗?”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顾衣白勾了勾唇角,笑得像只狐狸。看到她似乎隐隐闪光的眸子,顾衣白刻意添了一句,“不过……我的问题?”

女子轻轻扬了扬眉,盯着顾衣白。顾衣白含着志在必得的笑回望。

那笑在这烛光下的确是很恍惚。女子垂下眸子,半晌,才沉稳地斟酌出几个字,“我……是逃婚出来的。”

顾衣白本来是摇着扇子,准备好了看女子羞红了脸,期期艾艾地向他表达倾慕的模样的。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劝她乖乖回去的说辞。听到女子的回答,却愣在了当场。

手中的折扇,一不留神就出溜到了地上。

“啪嗒”的一声脆响,伴着男子如同清风摇松的声音:“逃……婚?”顾衣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隐隐升起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愠怒。

原来……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即使顾衣白不大在乎这门亲事,新娘子逃了他的婚,她还是很不高兴。这不高兴虽然没大喇喇地写在脸上,但在他心口重重捶了一记。

女子却并未察觉出他的一样,只俯身拾起折扇,随手拍在桌上,震得烛火晃了一晃。

顾衣白却没有那扇子,而是眉头微蹙看着女子,知道女子取其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律地轻敲两下,才被惊醒一般动了动。

“张云锋与小荷,后来怎么样了?”

顾衣白没有答她的话,反而进一步问道,“为什么要逃婚?”

女子颇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知道这些做什么……”并反问道,“你愿意和一个从未见过且风流成性的人成亲?”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反问句。如果对方答的是“愿意”,那么她就可以答“可我不愿意”;如果对方答的是“不愿意”,那么她就可以反问,“既然你都不愿意,我为什么要愿意?”

但顾衣白并没有回答这两个答案,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你逃的是谁的婚?风流成性,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既然逃了,他不过是一个路人甲,”女子突然笑起来,“店主人,你再问下去,恐怕在下家中檐下的燕子姓甚名谁,你都要挖出来了。”

顾衣白闻言,也尴尬地笑了一笑,可总觉得心里结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瘩。想要大发雷霆,偏又没有发怒的立场——毕竟,他也是逃过来的。若挑明了身份,不只两个人尴尬。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凑巧。更没想到,差点嫁给他的姑娘,竟然是相逢应不识。

好一会寂静后,女子又发话,“只是店主人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可是我想知道的呢?”

“呃……”顾衣白以手成拳,置于唇边掩饰性地轻咳两声。在女子殷切的目光中,终于开了口:“张云锋跟着那老人习武,仅用五年就得其精髓。”

张云锋跟着那老人习武,仅用五年就得其精髓。而这五年之中,他所做的,又何止三更起,五更眠。

张云锋在年轻的时候,对“剑”这个意义的执著,非是常人可以想见。小荷仍跟在他身后。哪怕是断崖,她也在远处看着他。

她对张云锋的执著,亦非是常人可以想见。

他却仍旧很讨厌这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

虽然他不算天赋异禀,但这努力已然能超过多数学剑的人。是以,他在短短五年内就得以青出于蓝。

断崖边雾气聚聚散散,崖上两个缠斗的身影快如疾闪。在稍远处观战的小荷紧盯着两人一言不发,眼中却流露出隐隐约约的忧虑。

忽然其中一个身影停滞一拍,随后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小荷连忙上去搀扶跌坐在地上的老人。

凤痕剑已经脱手,离老人有一段距离。地上还躺着半截剑刃。张云锋执断剑慢慢走近,朝着老人俯身下去,“师父。”

老人借着小荷的支撑起身,赞赏地点头,“不错。”

“那么,风痕剑?”张云锋面无表情。自从他开始痴迷于练剑,脸上就好像挂上了千年不化的积雪。小荷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很可怕。没有表情的表情总是令人畏惧。小荷分辨不清楚他的表情是波澜不惊还是深不可测,亦或是其它。

老人“呵呵”笑起来,笑声却很凉,“没有风痕的你,不是打败了用风痕的我?”

“可是这把铁剑断了。”张云锋淡淡地与老人对视,神色却有着似有若无的戾气,“我总不会等到真正没有见以后,才知道要换一把更好的。”

“好的剑客,总要配得上一把好的剑。”

“你已经是第三次问我要回风痕了,”老人苦笑,“我不把它给你自然有我的道理。可你三番四次讨要,不给你反倒显得我别有用心。——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带着它离开吧。”

张云锋不再说话,俯身拾起风痕,将它缩回匕首大小,放入怀中拍了拍。

小荷连忙跟了上去,隐隐约约听到老者被山风打乱的声音,“小子,我一直在这儿。哪一天你不再想要它,我替你收着。它毕竟是把好剑。”

彼时他们都不曾在意。小荷是因为不明白老人的话中深意,而张云峰是因为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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