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从来酬志士,英雄自古半得失(二)
天道从来酬志士,英雄自古半得失(二)

晴空如染,参差不齐的相间蓝白色如同一匹被染坏了的绸缎,但张云锋还是觉得它有说不出的好看。他仰起头不看脚下,只一个劲地看着天上,喉间发出几声朦胧辨不出音调的杂音。

他定定地望着碧蓝的天,努力不让自己低头看崎岖不平的地面。初初让爹爹赶出来的寂寥搔得他的心一阵一阵的疼,低头看了看他扔给自己的,生了锈的袖剑,更是觉得荒唐。

“你不是想学什么盖世武功吗?你带着它去呀!你能搞出什么名堂!”张老爹的话言犹在耳,他的头到现在还是被震得发蒙。

身后的小荷仍然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眼的样子,却让他看了忍不住想要发火。

小荷是村里孙伯家的小女儿,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实际上也只能算是清秀。眼睛倒是很漂亮,几乎占据了整个半张巴掌大的小脸。小时候张老爹还曾说过要让他娶了小荷做媳妇儿,还像模像样地和孙伯定了娃娃亲。

不过如今张老爹不要他了,这亲事大概也是不能作数的。

只有这个傻丫头,还不明情况地跟着他。

张云锋拧紧了眉毛思索,未曾注意脚下的路,却不想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脚,一个趔趄趴在地上。

“包子哥,包子哥……”少女连忙上前去搀扶以不雅姿势倒在地上的少年,却被他一把推开,“你个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该去哪儿去哪儿,跟在我身后算什么?”

少女却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仍是毫不顾忌地扶起少年,“我将来是要嫁给你的呀!不然我跟着你做什么?”

“小时候说过的话你也当真?”张云锋不悦地皱眉,在心里暗啐一声,“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天真?小时候我还说过要像战神沧海一样,武功盖世,惩强扶弱。可是我到现在连剑怎么握都不知道。小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很多你小时候以为的,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而少女却不以为意,拉着他的衣角,一副笃信的模样,“包子哥会成为天下第一剑客,小荷会成为包子哥的新娘。”

想了想,又觉得还不够,补上了一句,“我们可是定了娃娃亲的。我是你的未婚妻,所以,我要跟着你。——哪怕是地狱,我都会跟着。”

张云锋顿时无言,狠狠瞪了她一眼,扯出自己的衣角就走。走了一段路,却又停了下来,“我不是你的包子哥。我叫云锋,如云入锋,张云锋。”

“罢了……傻子。你又不懂。”

傻子……便是看不出来,我根本对你没有意思吗?

小荷被扯得一个踉跄,却不变颜色,看他停下了脚步,便仍然弯起了眼睛,笑眯眯地跟了上去,“包子哥,你等等我。”

却在张云锋转身后,慢慢显出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真正的傻子,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宁愿装作不明白,宁愿就当这个傻子。

崎岖的山间小路,前面的一个走得坦坦荡荡,后面的一个却走得跌跌撞撞。

出山后,两人仍是这样一前一后,隔着老大一段距离。张云锋嘴上不留情,却时不时小停一会儿,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走到一片林子前,层层叠叠的深浅绿色映入他们眼帘,偶或有小巧的飞鸟忽然尖啼一声,说不上刺耳也说不上悦耳。小荷迈着小碎步快跑两步,拉住张云锋的衣袖,“包子哥,这里好像不大对劲……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张云锋“哼”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两人走入林中,伴着脚步声有细碎的沙沙声响动。细微的声响惊起本来伴着夕阳低唱的云雀。

沙……沙……

忽的在两人耳边出现一个人声,“你们胆子不小啊。”随之而来的是一群人的嗤笑声,听起来令人脊背发凉,“小子,留下几个钱如何?”

树木后渐渐显出十几个人影。因为被树影遮挡,他们只能看到黯淡的灰黑色。人影渐渐围靠过来,靠近,再靠近。一个貌似头目的人站在他们正前方,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显然是多年为匪积攒下的“荣誉”。

“要钱么,没有,”张云锋盯视这群渐渐靠近的人,无意识地把小荷护在身后,“要命么,倒是能给一条。——只有一条。”

“没有?”头目眼睛一瞪,凶狠地望向他,“那把那条命留下!”说着,用手中的刀连鞘指向小荷:

“那个娘们,我要了!”

顿时,树林里爆发出放肆的大笑。杂乱猥亵的笑声充斥了整个树林,听得人反胃。

小荷被那人的模样惊吓,惊恐地挽住张云锋的胳臂,低下了眼睛。却被一个硬物挑起了下巴。

带着不知是什么血迹的匕首鞘在抵她下巴上。满脸凶相的中年男人强迫小荷对上他的眼睛,脸上浮起一丝不屑。然后,这抹不屑慢慢扩大,扩大,最后终于遍布整张脸。

“你们这些少年人,总是不听老人言。吃亏也是活该。”中年男人呵呵笑道,“你和兄弟们回去,这钱我们也不要了,怎么——啊!”

中年男人吃痛地惊呼,不可置信地向肩上看过去,一把看似平凡无奇的匕首插在他肩上,已经整个没入他的血肉。

可是竟没有渗出半丝血来。

张云锋惊异地看看自己还在发抖的手,又看看似乎没用多少力气,就没入那人肩膀的袖剑,有些呆滞。

大笑声瞬间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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