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才从地上站起来,一不小心,又是一阵眩晕,灵抚着树站了起来,擦干眼泪,静静地望着子言的方向走了回去。
“灵,你回来了,快点,该换上喜服了。”君竹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嗯”灵望着子言点了点头,走回房间。
一直安静地站着的风间,目光追随着灵,没想到,她还愿意请他来参加她的婚礼,望向笑容满面的风,风间又黯然了。子言同样也注视着灵,要笑不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君竹拿出一套火红色的嫁衣,灼痛了灵的眼睛。
灵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换上了白穿惯了的白色衣裳,原本就宽大飘逸的衣服在灵身上更显得宽大了,可腰上的白色腰带一束,整个人又显得说不出的曼妙,已长及腰的黑色长发轻轻地在披在身后,如墨如锦,温润又清冷地安静了整个空间和岁月。脸旁还留着几缕长发,显得脸更加的精致。
“果然还是穿成这样美!”君竹忍不住赞叹,手上的缀着珍珠的喜服一下显得那么粗俗。
灵笑笑,戴上了白的手链,风的手链,想儿的手链,这些手链合着自己的叮当作响,灵却是默然地走出了小屋。
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灵”风走了上去,挽起灵的手,不知怎的,风也是一样的一身白衣,却是自有他的风姿了,带着一丝痞气和阳光,两个人站在一起是说不出的般配。所有人心里只剩下这一句赞叹,其他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明雨,玩角色扮演吗?今天,你来给我主持。”灵歪头冲着明雨笑。
“嗯。”明雨把相机交给风间,不自觉的就说出“一拜天地。”似乎这样才能称上两个人现在的样子。
风间红了眼,可心底却也是祝福。
风和灵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虔诚而又宁静地朝着远方明晃晃的天空拜了下去,白衣蹁跹,让人移不开眼。
“二拜高堂。”喊完,明雨和风间都一愣,哪来的高堂呢?
灵微笑着在风耳边耳语了两句,两个人同时转身,朝着风间和明雨的方向拜了下去。
“风间,明雨,你们算是我哥哥吧,不会嫌弃我这个妹妹吧。”灵灿然一笑,打趣地看着风间和明雨,要是白在的话,肯定要说她不懂礼仪了吧。
“是,当然是了。”“当然。”明雨和风间也是了然地一笑。一旁默默看着的子言和恭敬地立在他身后的司空徒和君竹却是一脸疑惑。
“夫妻对拜!”
随着明雨哽咽的声音响起,风和灵,慢慢的弯下腰又直起身,互相的眼睛里只映着对方,眸光流转,时光像是静止。
“礼成!”
“风”“灵”风和灵只是笑着,这一刻,也不心心念念了多久。
啪啪啪,掌声响了起来,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像完成了所有的心愿,灵和风都是心中的石头都落了地。
“子言,我的婚礼已经结束了,我先送他们回去。”灵轻笑着看着子言,没等他回答,就迅速地绕道两个人身边,一闪身,消失了。
子言脸色一变,目光凌厉地扫向风。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风无所谓地耸耸肩,在草地上坐下了。
“你们两个打的什么主意,她是永远不回来了吗?”子言厉声问,“怎么会?我还在这。”风间瞪他一眼,“你等着,她马上就回来了,她不是答应你了,帮你统治这个世界,怎么,会,反,悔,呢?”风一字一顿地说,好笑地拔着地上的草,不反悔才怪。
“灵,为什么这么快就让我们回来?”风间和明雨不解地看着灵。“因为接下来的步骤是入洞房。”灵理所当然地看着他们两个。
风间和明雨彻底的没话说了,灵耳根有些发红,其实她也不想这么说,只是得保证他们的安全才是。
“好了,我要回去了,现在,那个世界才是我的归宿。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只有那样我的病才会好,我才能在那个世界活下去,我虽然舍不得你们,但是当断则断,不断则乱,不是吗?”灵轻笑着,郑重地抱住了两个人。
“灵……”风间和明雨还没来得及开口,怀里的人已经消失了。
“倒是灵的脾气,想好要做什么就会很果决了。”明雨叹了口气,拍拍风间的肩膀,两个人是一阵沉默。
“灵,你说的东西该兑现给我了。”子言见灵回来,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这个世界的王是他的。
风不急不慢地站起来握住灵的手,“子言,这里所有的人都听你的又怎么样呢?你统一了这个世界以后你又要做什么?还不是一样的无聊。”灵温温地笑着,安静地倚在风的身上。
“这是我的事,你只要把你答应的东西给我。”子言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看着灵。
君竹和司空徒也围了上来。
“子言,我不能给你,虽然这个世界不是我的,但是我也不能看着人毁了它,就像你毁了司空徒和君竹。”灵看向已经没有了彼时记忆的两个人,心里不是不难过。
“你知道,不给我的后果,他会消失。”子言胜券在握地傲然看着灵。“我知道,但是子言,想不想知道你所谓的掌控的国家,现在在发生什么?”看着子言忽然眯紧的眼睛,灵缓缓地吐出一字一句。
“我这一路你都派人跟着我,那你应该知道的,我这一路虽然有很多仇人,比如被你利用的小七,白是因为她消失的。”风握紧她有些颤抖的手,安慰地笑了笑,很是平静地看着有些红了眼的子言。
“我也有很多朋友,你知道的,”灵轻笑,“我让他们在这个世界撒了无数的我们那个世界的植物种子,还在所有的水源里倒了我那个世界的水,虽然少,但是只要有一点点我们那个世界的东西,接触到的人都会知道自己大概什么时候会消失。”灵的声音清浅。
子言的眼神却是一点一点的更凛冽,冰冷。
“还有,那些植物会长大的,以后,可能,想消失的人可以自己让自己消失。你没有要挟他们的手段了。今天我的婚礼,有一半是为了让你来这,让那边的事更好的进行。”灵的声音小了下去,她忽然觉得子言很可怜。她和风这么对他,原本灵只是打算自己做这件事情,可是风,却是瞒不了了。而且怎么能因为她让这个世界变得乌烟瘴气!
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子言的目光却也是同情。
“你们该死。”子言许是气急攻心,整个眼珠都似乎变成了红色,怎么不会呢?即使别人觉得很是不堪,无趣,可笑,自欺欺人的愿望,却是他这千年以来唯一的,唯一的支撑。每个世界都有如宿命般令人无措的悲凉,在那个圈子里,明知不可能得胜,却是永永远远的有人在反抗,在抗争。
灵不躲闪,只是看着他往前。
风也安静地站着。
两个人的白衣在风里交缠在了一起。
互相紧握的手依放开了,不是怕,只是坦然面对。
刷,风的剑出鞘了,灵的长鞭也舞了起来。
“你们该死!”子言重复着不断地靠近,眼睛越来越红了,明明是颇具气势的黑色宽袍,风和灵却是像看着一个绝望的黑洞,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甚至不忍心动手,只是由不得他们。
子言腾空而起,手里的剑就要刺过去。
可忽然伸出左手,他惯常拿着的扇子里尖利的针飞了出来,猝不及防!
下一秒,风就挡在了灵的前面。虽然用剑挡掉了几枚,可却还是有一些硬生生地刺破血肉之躯扎入了身体里,风咬着牙,还是朝舞着剑的子言冲了上去。灵却愣怔地还没反应过来,那针是都飞到他……
针一直扎在风的体内,随着激烈的打斗,不断的有鲜血从风的身体里涌出来,染红了白袍,像是开起了嫣红的花朵。灵的脸色越来越冰冷,毫不客气地用鞭子捆住了朝她冲来的君竹和司空徒。
“我不想伤害你们,对不起。”灵收回鞭子,却又缠上了君竹和司空徒的脖颈,灵闭上眼睛,狠命一勒,君竹和司空徒应声倒下,“对不起,我需要我的鞭子。”
灵朝着打斗在一起的子言和风奔了过去。随着她的意愿,鞭子轻巧地缠上了子言,子言发狠地抓住鞭子,一双猩红的眼睛里恨意在不断的涌动,死死地盯着灵,却是动弹不得。
“对不起,子言。”灵咬得嘴唇流出血来。现在,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子言了。是她,毁了他千年的执念,白和他其实是那么的像。
是她毁了白对流烟的执念,又是她毁了子言为自己找的执念,还有蝶衣,小七,这些人的面孔在灵的眼前浮现,灵苦笑着,低下了头,眼泪滴滴落下,蜿蜒而下的还有嘴角的血。
风也停了下来,体内的针让伤口迟迟没办法愈合,鲜血还是不断的涌出来。可是望着灵,他却感觉得到那痛苦似乎更甚。“灵,这不是你的……”
话的尾音还没断,他的剑已经插入了子言的体内,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又是一次狠命的动作,身体似乎被体内的针更刺的千疮百孔了。
砰!灵和子言人同时倒下了。
在风还在说话的一刹那,子言却扯着鞭子把鞭子那端的灵拉了过来,正正地撞在了他的剑上,冰冷的剑刺进了她的身体,大朵大朵的血色花朵以白衣为底色怒放着。
灵释然地笑着看着一起倒下的子言,“我不欠你的了。”灵轻声说到。
子言似乎恢复了清明,不可置信地看着灵,他这才想起,这个人,她是那个世界的人,她不会重新活过来,可他会,但他不会记得自己杀了她,也不会记得埋藏在记忆深处流烟,还有和白在一起的那些潇洒恣意的日子,他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原来我是这么不舍得放下,子言长长的叹了口气,努力想保持意识清醒,想再回忆一下那些时光。
或许也该放下了,或许这未尝不是一次解脱,一次由别人动手的解脱,子言闭上了眼睛。
“灵。”风蹲下抱灵在自己的怀里,完全不顾任何的动作都会引起全身的刺痛。
“灵”风乱了方寸,丢了剑,手上完全是灵身上涌出的温热的血,却带着灼人的伤痛。“灵,你没事的,没事,没事,没事。”风慌张地拿手拂去她脸上的杂乱的头发,可脸上又沾上了鲜血。
“灵,你没事的,没事,你回答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总是流泪,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要坚强到永远护住灵的风,眼泪又大滴大滴的涌了出来,泄露他心底的无限的恐慌。
灵喘息着,艰难的伸出手抚上风风华绝代的脸,“风,你,你别抱我……别,抱我……那么,那么,紧……我……”灵断断叙叙地吐出一句话。虽然痛,可心底却是平静的,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好,好。”风忙不迭的在他们两个之间留出空隙,却没注意灵的手。
“灵,你……”风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体上的剑。
“风,”灵艰难的坐着,目光如水,满满的柔情和满足,“对不起,忘了我,我想……我……爱你。”说完,似乎全身的力气也用完了,灵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倒在了地上,脑袋里不断的有画面在翻飞。
是那个幼稚得要死的少年……
是那个皱着眉头的自己……
是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是白衣翩迁的温润公子……
是羞涩的笑着的明雨,是……
原来不经意间,我为之怨恨的一生是这样的圆满,沉重的痛和回忆压得她再也睁不开眼 ,再也听不到耳边的呼唤。
“灵,何必?”他依旧抱着她,却已经力不从心了,他不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的灵是怎么击出这么狠的一剑,这么的想他必死无疑。
“何必呢?你要我活着,你对不起子言,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执念是你,没有你,那么我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风微笑着,借着灵手腕上银链的尖利银片,亦是狠命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下去。
这一下,他已经没了力气,可还是不放心的,在另一只手腕上又是一划,无尽的血喷涌而出。他们两人的白衣都是快被染红了。
“灵,”风也倒了下去,意识渐渐的涣散了,“对不起,我不想忘,可能我会再遇到我爱的人,可,怎么办呢?我不想开始,我想任性的结束。我想,我也爱你,就这样,我们一起消失,一起消失……”
太阳暖融融地照着地上躺着的五个人,一片宁静,只有风吹过草地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
砰!一声巨响,躺在地上的五个人里,有一个人消失了,漫天的碎片随风飞扬着,扬起一地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