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晚来风过,花开花落)
第三十六章(晚来风过,花开花落)

唐门的云宫,一派的大气磅礴,坐落于京城的中心,她从未想过,自她踏出唐家堡后,还能有一天可以再来这里。

云宫多的是侍卫,少的是丫鬟,况且入夜已久,因着一路将她抱回来,两人又都是白衣白袍,唐翊也被那血迹染了一身,她一张脸从耳根红到脖颈,自然不肯让他替自己换衣服,但腹下着实痛得太难忍,待被他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红糖水后,挣扎着不让他解身上的衣物,自己都不晓得此刻在执着些什么。

唐翊慢慢地被她磨掉了耐心,提着她的衣襟将她拎起来:“你这个是怕我此刻对你做什么?”声音徒然冷了两分,“你这副样子我能对你做什么。”

扒别人衣服还能扒得这么理直气壮,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唐翊了,不说平日怎么亲密,可此时自己来葵水,本就是个羞得死人的事,怎么可以……展墨云坚定地死死攥紧衣襟,吞吐道:“我自己……我自己来……啊,喂你做什么做什么呀。”

凄洌的呜咽了两声,身上的衣服被脱的干净,再呜咽了两声,被他拎着扔进了那冒着热气的浴桶中。

展墨云觉得,唐翊他生气了,对于他为什么生气,她觉得是因为方才自己反抗得太厉害了,惹怒了他,其实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啊,以前他对她为所欲为的时候,她也从没反抗的啊,倘换作别人对她做一点点越距的事情,早被她教训得连亲妈是谁都不晓得了,虽然对于武功比自己好太多的唐翊而言,自己的反抗通通都无效,但反抗无效与不反抗是两码事……其实,她只不过是害羞罢了,显然唐翊误会她了,且误会得很明显,等她从浴桶里清洗出来,将自己弄得干爽了,他便是一副的面无表情再将她拎到床上。

以前她总是觉得唐翊从不生气,现在想想只是因为他生气同不生气是一个表情罢了,若细细去体会,还是晓得他是不是生气了,比方说他不生气的时候会抱着她,生气了抱的动作就会变成拎,比方说此刻,一路将她拎到床上,塞进被子里便在一旁躺下,一声不吭。

她心里升起一股小愧疚,且越来越愧疚,愧疚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蹭了两下挪到他身边,无耻地窝到他怀里,面不改色地打哈哈:“今天晚上好冷啊。”说着再入戏地抖一抖,整个人往他身上黏。

她素来晓得他冷漠起来的时候冻得死人,越发的没脸没皮的在他身上蹭,蹭了一会觉得无趣又爬起来,呵呵的笑两声捧着唐翊的脖子道:“我想亲你。”当然这并不是在询问意见,自也不必管他愿不愿意,啾啾在那好看的脸上亲了两大口,满意地蹭着他的鼻尖呢喃:“唐翊……唐翊,唐翊……”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俊美的脸庞,“唐翊,你是不是在生气?我记得……你以前不爱生气的。”

唐翊终于给了她一点点反应,冷冷地哼了一声:“下去。”

展墨云在他颈边蹭了蹭,再蹭了蹭,胆子大得不晓得死字怎么写的再在那白皙的颈边亲了亲:“别……唐翊,我错了,我错了,疼,肚子疼,真的疼。”喊了两句眼里竟配合的挤出了两滴泪来。

唐翊隐忍地叹了口气,将她从身上抱下来,手掌附上她的小腹,语气愈发柔和:“哪里痛?揉一揉会不会好一点?”

她点了点头,甚为乖巧的不乱动了,以前她从不晓得哭有那么大的作用,看来哭是个好法子,且以后要常用。

一夜的腹痛难忍,自然是睡不好,她以前来葵水的时候,也经常痛,喝了药也痛,痛起来的时候直在床上打滚,滚了一夜,被唐翊拍着哄了一夜,还是睡不着。唐翊从后面将她搂着,见她痛成这样自然是很心疼,心疼之际也没什么办法,以前他将这个事同风亦清说过,让他开个药方来调理,素有神医之称的风亦清将所有调理镇痛的药方开了个遍,也没见有什么效果,倘是连风亦清都没办法,那确实是没什么办法了,没办法的神医安慰他道:“她从小那么孱弱的一个体质如今被你料理得像个男人一般健壮已是十分难得,且这个痛,是看人来的,一般女人来葵水都不会痛,会痛的几率也许是万分之一。”感叹道,“这么少的几率都能被她撞上,这运气好得……”话还未完,被他一脚踹出了云宫。

展墨云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带着些许哀伤小声地道:“你说……我以后会不会生不出孩子啊?”更加哀伤地道,“倘若我不能替你生孩子,你会不会嫌弃我?你肯定会嫌弃我,还有纳一群妾室。”

他觉得有些好笑,但瞧着怀里的人是真伤心,本想逗一逗她的话变成安抚:“倘真的没有孩子……”想了想,“那就没有孩子罢,唐家的香火不是还有我大哥和三弟么?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第三十六章(2)

展墨云将手附上搁在她腹间的大手,指尖抚摸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被他一席话感动得有些想哭,翻来覆去大半夜,临近天亮时才睡着,一觉睡到太阳高照才醒,醒来时肚子舒服了不少。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将摆在桌上的一碗热粥喝掉,四下望了望,却没看见唐翊,有些无聊地在云宫转了一圈,迎面瞧见一身白衣的唐靖,武令侯小侯爷唐靖,怎么也在云宫?以前她在做护卫那会儿,曾见到过唐靖许多次,不晓得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有几分映像,但只要是唐家的人,除了唐翊,她都不喜欢,此番见着自然是赶忙转了身走掉,步子踏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句:“喂,你站住,……说你呢,前面走着的那个侍卫。”

展墨云顿了顿步子,在脑子里简简单单地思索了一下此刻要不要停下来,思索了一下后,干脆地朝着云宫的后院跑了起来,撒开脚丫子跑了没几步,被唐靖一个快手揪住了衣襟,将她转了个圈道:“我说你这侍卫跑什么?”见着她后,愣了一愣,“你……你不是我家的那个小护卫么?叫什么来着……”

半天想不起她的名字来,抓耳挠腮地许久后,展墨云奋力地挣扎无果,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你且再抓着她莫放手,半盏茶的功夫后你二哥他定会替你将全身的骨头都松一松。”

这声音好听得如细水流淌般,她转身一瞧,打着扇子走过来的,正是当朝的相爷,唐家的大少爷,唐烨。

今日倒是邪门,一撞撞见俩。抓着她衣襟的手慢慢松开,唐靖绕过她向前走了两步,依旧是挠着头的姿势:“大哥?她是谁来着?眼熟得紧,好像是咱家的那个叫什么的护卫。”忽而想了起来,哦了一声,“对,好像叫展墨云是不是?”

唐烨摇了摇头,噙着笑道:“不是。”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瞧了瞧身旁一脸疑惑的唐靖道,“蠢货,看不出他是个男人么?”指尖在扇子上拂过,再笑了笑道,“唔,你二哥他断袖了。”

被唐烨三句话说得脑子懵过去的唐靖在原地发起愣来,然这三句话过到她脑子里,她都略略有些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时向后退了几步,唐烨持了扇子朝她走来:“你叫墨清城是么?”

展墨云呃了一声。

唐烨手里的扇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亭子,道:“不晓得是否有幸能请墨公子过去喝两杯茶?”

亭子是四角亭,立在水上,一条蜿蜒的栈栏通到亭子口,湖水清澈可见底,水里成群的小鱼打着圈游来游去,一身白锦袍的唐烨端着上好的水晶茶壶,替她斟了一杯茶,她低头望着茶杯中荡着热气的汤水,觑了眼一直噙着一抹笑的唐烨。

唐家的这三位少爷,都喜好一身白衣,但同是白衣,却都能穿出不同的样子,唐烨顶着一张比美人更美的脸,唐靖么,则过于阳刚,适合做武将,在她心里,她认为唐翊那副模样无疑是最好的,再美上一分便过于像女人,唔,他的模样,刚刚好。

唐家的这位大少爷唐烨,她从小便有耳闻,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起他来,还需说一说十四年前的唐家。

十四年前,唐家发生了那场大变故,唐门濒临破灭之际被唐翊一手撑了起来,但无论如何一个说法,唐烨他身为唐家最大的儿子,为何在唐家有危难之际,却由他二弟来支撑唐家,这里头,有个隐情。而这个隐情,她也晓得一些,据说是唐烨的这个性子从小便与他老爹唐钰合不来,十四岁时便离开了唐家,独自出去闯天下,十六岁的年纪,在别的同龄的少年还摇头晃脑的背着子曰:“……”时,他便坐上了宰相的位置。

唐家的这三个儿子,皆是龙中龙,除了平日里脑子爱脱线的唐靖,他上头的这两位哥哥,十分的了不得。一个十四岁撑起唐家,掌管唐门,一个十六岁为相。唐家的祖辈上不晓得积了什么德,生出的儿子一个二个的这般了不得。

盯着碗里的茶盯了半晌,展墨云有些不安的四下望,唐烨这个人,她琢磨不透,且她有幸听过他的处事手段,晓得他是个多有城府的男人,心里头隐隐畏惧,一个能一直噙着笑打量你的人,一个能见人三分笑的人,她觉得,非等闲之人。

对面悉悉窣窣传来一阵茶碗相碰的声音,唐烨的声音传进耳里:“听说墨公子是清水县人?”

她想了想,点了个头。

又听得唐烨问:“墨公子可还有些什么亲人?”

她再想了想,道:“还有个妹妹。”

这真是个无趣的对话,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唐烨断然晓得自己便是唐家的那个护卫,也断然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既然都晓得她的身份,那他问为何还要问自己这么一番话?

跟太有城府的人说话是个十分郁闷且尴尬的事情,太尴尬之际手都不晓得该往哪搁,最后还是预备着端起茶碗来,装做低头喝茶的模样,手刚碰到茶碗,那茶碗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她抬头一瞧,不晓得什么时候过来的唐翊从容地将那碗她正要端起的茶喝了下去。

万分奇怪的是,她好似见着唐烨的脸色有瞬间的沉下来,又立即噙上另一抹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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