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情之所至,宜其家室)
第十二章(情之所至,宜其家室)

在山林中闲逛许久的展墨云揣着那丝心痛,平静了会儿心情,天空中已是红霞万丈,那排成一字形的飞鸟追逐着落日而去,山中很静,只闻得些许鸟鸣声,她倚在青石板上看着清澈的河面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她觉得该回唐家堡了。

她不晓得唐家对她而言算什么,但她在那个地方待了八年,心里下意识便把它当做自己的家。

家?这个词好刺眼,比起在唐家堡,她更喜欢待在云宫,云宫上下,只有玄武堂的人,即便有些丫鬟下人,也不会那般看轻她。

她拍了拍衣摆起身,顺着原路而返,回了唐家堡,前脚刚踏入后院,身后便响起一个急促地女声:“展护卫留步!”

每次是这么个声音都没好事,她叹了口气回过头,见一粉衣小丫鬟跑上来,那小丫鬟微微欠了身说道:“表夫人有话,说今个要与展护卫说亲,若展护卫没旁的打紧的事,今日便别四处闲逛了,换身衣裳,等个把时辰后,到前院见见单家的公子……”

感情好又是相亲,果然没有好事,不过她倒不太担心,自她十六岁以来,唐茗便不断同她说亲,说来也奇怪,每次同她相亲的人都是些短命之人,不是在来唐家堡的半路被匪贼砍了,便是遇上大盗,谋财害命了,所以,她如今到了二十岁还是没能如唐茗所愿的嫁出去,唐家堡的人私下纷纷议论她,说她是在亥时出生的不详物,克夫克子,她本就无所谓,不用相亲更落得轻松自在。但今日她听得这句单家的公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不知表夫人所谓的单家公子,可是单家庄的二公子?”

展墨云在心中寻思了一番, 单家庄共有两位少爷,大的已是妻妾成群,第二的那个,也是不务正业,天天沉迷酒色之中,纨绔子弟。让自己嫁这么个人,唐茗她,还真是够狠的。

小丫鬟瞅了她一眼嫌弃地道:“这个奴婢也不知,展护卫也无需问这许多,只要照表夫人的话便是了,若如别的事,奴婢先下去了。”说罢转身便走了,嘴上还咕哝道:“自己是个小贱人,还望嫁与谁?嫁谁不是嫁……”

展墨云咬了咬唇,那股怒意翻上来,又被自己硬生生压下去了,毕竟在唐家,她只能忍着。

转过身,她见冷凝儿走上前来,也对她微微欠了欠身,略为同情地打量了她一眼,往后山去了,待走出很久,冷凝儿脸上的那抹同情瞬间变成了嘲讽,抬眼一望,只见那桥沿之上一身白衣的唐翊正好一手拿了鱼料一手拿了书卷,边看书边喂鱼。

冷凝儿估摸着那桥沿的高度,拢了陇袖口爬了上去,可谁知一上去脚就扭了一下,身子眼见着要往河中掉,唐翊伸手抓过她,拎小鸡似的将她拎起,看到她脸疼得苍白,知道方才她扭伤了脚,冷凝儿眼里闪着泪光,越发楚楚可怜,眉目含情。心中窃喜他应当会抱起自己,却没有料到,一向温润如玉的唐家二少爷唐翊只是看了她一眼,抬手将她扔到不远处玄武的怀里,又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方白绢,将方才抓过她衣襟的手擦了又擦,末了将白绢一同扔了。

做完这些,冷凝儿的脸上已是满脸泪痕……玄武望着在自己怀里流着泪水的美人,心中万分觉得自家少主不解风情,这冷凝儿可比那展墨云要柔情似水得多了。可惜他家少主拿了书继续看,对这美人的泪水视而不见,只问道:“什么事?”

冷凝儿吸了口气:“回二少爷,表夫人让您立刻过去前院一趟。”

唐翊拾了书本跃下桥沿:“玄武,带她下去。”

“是。”玄武无奈地看了看冷凝儿,诶,她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唐翊,喜欢上唐翊,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第十二章(2)

在玄武的记忆中,他尤记得有过这么一件事,曾经江南首富陈白林的千金也爱慕他家少主爱慕得紧,又仗着表夫人的喜欢,三天两头跑来烦他,那个时候,展墨云也才十六岁,少主一门心思搁在她身上,对旁的女人从不搭理,可那位陈小姐似乎分外执着,在某个午后,他家少主正抱着熟睡的展墨云,给她当人肉垫子,这位陈小姐醋意大发,不顾侍卫的阻拦,不顾他的一番好言相劝径直闯到的唐翊的书房,十指握拳,手中秀着金竹的丝绢被她捏做一团,咬牙切齿地道:“我家富甲天下,我又长的这般国色天香,你为何不喜欢我?”

脾气甚好的唐家二少爷对她的这般无理视而不见,望了望怀里的人依旧睡得安稳,才抬眼看了看她,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陈小姐可曾念过书?”

陈薇儿很不屑的轻哼:“本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唐翊了然地点头:“哦,这般,那敢问小姐,国色天香一词,何解?”

陈薇儿:“……”

待她还未做出反应,唐翊接着道:“陈小姐长成这副模样,也敢自称国色天香,诚然,这需要勇气。”

玄武在一旁憋着笑看着脸色气的苍白的陈薇儿,唐翊再不慌不忙地添上一句:“你自己出去,还是我叫人扔你出去。”

他还在思索着当时陈薇儿被气的全身发抖地模样,“啪”的一声闷响将他的思绪牵了回来,铺着上好软垫的地上一只青瓷玉碗滚了个圈,然后是唐茗甚怒的声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单家的二公子怎的就在半路上遇上了劫匪,翊儿,你为何不曾派人去接应他们一下,你……”

被点名出来解释一下的唐翊抬了抬头道:“哦,我不曾到想单家庄的人这般脆弱。”

玄武翻了翻眼皮望了眼站在一旁的展墨云,心下叹到,每次表夫人要找人与她相亲,他玄武堂的人马便要充当匪贼,大盗,见神杀神,遇佛诛佛……再看眼自家少主,居然能摆出这么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玄武觉得他对唐翊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见问自己的侄儿问不出什么结果,唐茗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展墨云,将那满腹的怒火开始往她身上发:“你很开心是不是?”

展墨云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说自己,忙无措地道:“我没有……”

唐茗忽而又换了个口气,从怒意不止到语重心长:“你今年也有二十了,早就应该许配个人家了,我这么做也是为着你好,哪有姑娘家二十还待字闺中的。”说罢再一番语重心长地道:“容护卫他今年二十有六,长相俊朗,处事又沉着冷静,深得我心,今日我便将你许给他为妻,如何?”

展墨云诚然没有想到唐茗她来了这么一手,正费力地想着拒绝的借口,在一旁自顾自喝着茶的唐翊啪的将茶碗一搁:“这个恐怕不行。”眼见着唐茗微挑的眉,他继而解释道:“方才容护卫启程出中原了,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

展墨云一口气松下来,也随着道:“不劳表夫人挂心了,容护卫青年才俊,我展墨云自是配不上他……”

方才只是摔了茶碗,这次唐茗索性将茶盘也一并摔了出去,对着展墨云吼道:“下去!”

展墨云答了句是,转身退下了。

连着两番未达目的的唐茗显然还不肯罢休,抬了眼看着一旁的玄武,忽而又道:“玄武你今年也不小了吧,我将展墨云许给你可好?”

玄武一听,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声不吭的在一旁立着也能中招,再想着梧州那么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手心徒然冒上了冷汗,一副欲以死明鉴的表情越然脸上。

唐翊颇为了解地瞅了瞅他,颇为好意地替他表明心志:“玄武他有心上人了。”

玄武:“……”他什么时候有心上人,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但见得此番场景玄武忙把头点的小鸡啄米一般。

唐茗望了眼不住点头的玄武,眉间皱得越发厉害,一旁的唐翊忽而放下茶杯,再不怕死地道:“姑妈,我也二十八了,年纪不小了,你既急着将展墨云嫁出去,不如就将她许配与我吧。”

玄武再次敬佩地眯起了眼,叹到这句话才是重点啊……

果然脸色气的发青的唐茗再无一副好姿态,若是搬的动那茶桌,恐要将那茶桌也一并砸了:“滚,都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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