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钟,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期待下,易寒和杭耒晚的世纪之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易寒带着攸乐的鼓励上场,垂下眼盯着红色护腕看得出神。这是攸乐给他的支持和鼓舞,他不能让她失望了!
杭耒晚玩味的舔舔下唇,眼神鬼魅的瞟着易寒,以口型道:「你死定了!」然后在众人的拥护下上了场,跟易寒遥遥相望。
他直直伸出网球拍指着易寒,鄙夷的道:「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成年人的比赛。」
易寒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异常的波动,轻然的喟叹一声,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惋惜和同情:「难道在你眼里只有输赢吗?」
「不,在我眼里只有赢。」杭耒晚傲慢的喷气,指了指易寒,邪恶的做了个杀头的动作,「I will KO you!」
易寒摇摇头,认真的道:「我从来不觉得输赢有这么重要,享受过程才是比赛真正的意义所在。」
「别装清高了,没有实力的人才不想赢,我没有见过有人会不喜欢胜利的!」杭耒晚翻着白眼,扭头对着S大阵容高声呼喊,「你们喜欢胜利吗?」
「喜欢!」S大的观赛者热情澎湃的回应。
「看见了吧?」杭耒晚冷冷的斜视着易寒,眼里盛满了嘲笑。
易寒瞥了一眼哄哄闹闹的人群,道:「比赛从来不是炫耀,如果你只是把网球当成胜利的工具,你赢了全世界,但输了你自己。」
他追求的是,可以输给全世界,但必须赢了自己,只有这样,他才知道他尽力了,过程无悔了,人生就无憾了。
站在场外观赛的藤傲翊听到易寒的话,不由愣住了,那是他们的小舅舅说过的话,想不到易寒领悟得这么透彻,看样子,他是白担心了!
攸乐却哑然失笑。好吧,这老弟一向都这么早熟,她见怪不怪了!
「少废话了!」杭耒晩耍帅的举高网球拍,惹来粉丝的一阵欢呼尖叫,「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跪地求饶了!」
裁判这时正式吹响了梢子。
第一回合是易寒先发球,他使用了平击发球,草绿的网球以一道完美的弧线划落,但被杭耒晩轻松的截杀住了,得分。接下来连续几次的发球易寒都守不住,让杭耒晩轻易得逞。
攸乐眉头轻蹙,易寒的纹路的确太中规中矩了,而杭耒晩专打角落位,跟城府如此深的对手打,易寒很吃亏。
终于易寒的发球权结束,换到了杭耒晩手上,他抛着球,洋洋得意的道:「小孩,好好给我看清楚成年人是怎么发球的!」
他用切削发球的方式把球打出,球从易寒的耳边呼啸而过,易寒连忙侧身躲避。
「怎么样?见识过我的发球,有没有屁滚尿流?哈哈哈……」杭耒晩猖狂的仰头大笑。
易寒暗暗吁了一口气,不声不响的看着他。他遇过的对手有很多,记忆中不愿想起的也有一个跟杭耒晩如出一辙。他不由自主的朝攸乐的方向望去,心里不可遏制的泛起了一丝惊恐。
「给我专心点!」见易寒一点慌忙害怕的反应也没有,还心神不定的,这举止惹恼了他,他立马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了第二个球,易寒一时闪躲不及,被重重的击中了右臂,手一松,网球拍从手掌心脱落「哐啷」一声倒在地上。
易寒用左手握住被击中的手臂,张合了手掌几下,神色凝重的皱了皱眉,蹲下身捡起网球拍,什么都没有说,重新摆出应战架势。
杭耒晩被他坚定的力魄激得满眼火红,眯着眼,他咬咬牙,抛球、挥拍。球在地上360°旋转了三圈,突然蹦起。
易寒惊了惊,脑里警铃大作,身躯迅速的往后退,但球的加速度更快,在电石火光间便打中了他的左眼,易寒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
「Kyle!」攸乐眼睁睁看着球打中了易寒的眼眶,心头一紧,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到了易寒身边,「Kyle,你要不要紧?」
她鼻子酸酸的,尝试着扶起气喘吁吁的易寒。
「这位同学,你不能进来……」裁判连忙上前阻止攸乐。
「滚开!」攸乐冷冷的睨着他,吓得裁判慌乱的退回了原位,差点吓破胆。好……好可怕!
「我没事……」易寒在攸乐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来,柔声安抚着攸乐惊慌失措的情绪。他的气息起伏不定,身体上的痛楚敌不过内心深处的那份恐惶。
老天,千万不要让那天的事情重现!他默默的祈祷着。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得罪我可是会死得很惨的!」杭耒晩不可一世的用网球拍指着易寒。
他的嚣张气焰彻底的惹火了攸乐,她放开易寒,向前两步,用犹如黑夜魔鬼般恐怖的眼神瞪着视线正前方傲慢不已的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杭耒晩,你、死、定、了!」
敢伤害易寒,她一定不会轻饶他!
杭耒晩闻言,悻悻然的收起了傲慢不逊的笑容,在攸乐的紧迫盯人下产生了怯意,不能自已的吞了吞口水,停住了呼吸。
这……这女孩的模样像极了黑色阿修罗,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带走,令他的呼吸变得薄弱,差点窒息。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气场?明明看上去是个牲畜无害的俏女孩……却让人如此的心惊胆战……
「你……你吓唬谁?」杭耒晩仍然不甘示弱,抖着声音嗤哼。
「小乐,不要!」易寒惶恐不安的从后面抱住攸乐,「不要,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冷静点……」
回忆中相似的画面一幕幕掠过眼前,让易寒一阵晕眩,手臂的神经线都拉扯得疼痛起来。攸乐这样的失控以前也有过一次,那是让人唏嘘的血腥回荡。这两年,他没有再参加过多的比赛,就是因为他深深的体会到,如果他一有不慎被对手伤了,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伤,都能让攸乐失去理智。他不能再让那样的历史重演!
「不要,小乐,冷静点……」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安抚着,生怕她握起网球拍就直接攻击讨人厌的杭耒晩。
攸乐的球,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骆天涯静静的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眼里流淌过一缕难以名状的灼痛。
熟知内情的藤家兄弟满怀愁思的紧蹙眉头,隐约预知大事不妙了。攸乐没错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物,但是一遇到跟易寒相关的事情,就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了,因为这种时候攸乐通常比平时更不按牌理出牌。
攸乐在乎易寒的程度,让人不由得怀疑她有恋弟癖。
记得小时候,他们只是抢了易寒的玩具,就足以让攸乐闹上一天,非要他们跟易寒道歉才了事,就算易寒开了声说不计较,攸乐还是不愿罢休。至于两年前发生的那件让易寒狠下心不再参加大型比赛的事情,那更让他们至今不寒而栗,从此不再敢拿易寒跟攸乐开玩笑。
攸乐在易寒的柔声安慰下慢慢平复了情绪,她转过身,心里、耳里只听得到易寒的声音,她眼角泛潮,声若蚊呐的:「你的眼睛……」
易寒捂住开始发紫变黑的左眼,一笑置之:「没事……」
「那个,同学,你的伤势要不要紧?比赛还要继续吗?」可怜的裁判踌躇了好久,才不得已硬着头皮询问易寒。
「当然继续!」易寒毫不犹豫的道。
「Kyle……」攸乐蹙着眉,不放心的想阻止。
「小乐,你先回去吧,我要打完这场比赛。」易寒微微笑着,温柔得要滴出蜜糖。他的声线柔和悦耳,如沐春风,同时透露着浓浓的坚持。
「Kyle,比赛……」攸乐想说比赛没有这么重要,他的手跟眼睛都受了伤,得去医院。
但易寒轻轻的摇摇头,道:「这是我们约定好的,还记得吗?你不能干涉我的任何比赛。」
听到这句话,攸乐深切的意识到易寒是不可能放弃比赛的。自家弟弟的性格她很清楚,虽然易寒很温柔、很顺从她,但是一旦事情被归列为他认定的必须完成的范畴,他就会变得很顽固,谁劝都没用。
「我不回去,我等你打完比赛。」她绷着一张小脸道。
「好。」知道她默许了他,易寒莞尔一笑,轻轻环过她的肩膀把她带回观赛区交给藤傲翊。
杭耒晩已经调节好后怕的情绪,冷冽的盯着两人的背影,紧紧的握住拳头,狠劲爆现。向来只有他威胁人,这个羽翼未丰的小女孩敢汹他?他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杭耒晩反手握着球拍,开始狠狠的折磨易寒。
易寒为了扳回一城,不断来回奔跑着,头脑肿胀得七荤八素,一不留神,又被杭耒晩的球击倒在地。
「寒!算了,咱不打了!」藤傲翧看不下去,扯着喉咙喊。看着易寒这么受罪,他很心疼啊!
「不!」易寒用网球拍支撑着身体步履不稳的站起来,意志坚定的拒绝道,「每一场比赛都在考验灵魂的坚韧,不到最后,我绝不放弃!」
「但是……」爷爷要是知道易寒伤成这样,会大发雷霆的!在他们兄弟的看法,自家人可以被自家人欺负,但不能被外人欺负!
「不要阻止他!」攸乐冷眼看着,冷若冰霜的道。易寒要做的事她从来不阻止,她只会在他微笑过后,狠狠的报复伤害过他的人。
这个杭耒晩……攸乐的眸光转深,心想,她一定给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