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晚星晴,月下虹
景颢赖皮的性子上来,倚潇这样不咸不淡的打击根本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反而更加抓紧她的手,在自己的侧脸上反复摩挲,“只要你担心我,就说明你心中有我。”
倚潇无力挣脱,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都十分困难,“景颢,我们之前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
景颢抓住她的手靠近自己心口的位置,激动地说:“倚潇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吗?这么近的距离我不信你还感觉不到我的心。它现在跳的这么厉害全都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不想回到过去彬彬有礼中去,我渴望像现在一样握着你的手,把我想说的都说给你听,既然上天让我们相遇,我就不想让我们的相遇索然无味,或者拘于礼数而平淡无奇。”
倚潇一忍再忍最终还是红了眼眶,她握紧的拳头不敢在他的胸前舒展,因为她害怕触摸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跳,“景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一错再错,今日的我已经为以前自己的贪恋受尽苦楚,差一点害了姐姐,我不能再害你。一直以来在我心里深深刻着爹走前说过的话,他说做人应该从一而终。付出的感情犹如覆水难收,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心。”她全部的忧虑都跳不过一个痴字,而正是这个字让她无时无刻不再受着煎熬。
景颢一个劲地摇头,吻着她的指尖,“你不是死人,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活在死穴中不出来?”
倚潇的泪就如同绵绵细雨,无声无息却下个不停。景颢怎样哄她都止不住她的眼泪。
正当他束手无策时,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寒楼又找不到了。景颢看着泪流的倚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倚潇向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抹掉眼泪说:“你去看看吧,总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景颢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便一声不吭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哈密每到晚上都会很冷,比白天要冷上好几倍。自从把寒楼接出大牢,而间接地她知道了鹤珏轩的死之后,她就变得疯疯癫癫。景颢不能置她于不顾,寒楼就像是代替了珏轩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亲人。
一找就是大半夜,天边朝云初露华彩,寒冷终于开始消减。
而昨夜被冻得全身麻木的朱佑樘一大早就开始发热,按照他的旨意让李广悄悄请了御医。诊过脉后开了方子,匆匆熬了汤药喝下,才去上早朝。
每日不断的奏折无非还是陈词滥调,哈密与蒙古仿佛商量好的,一起捣乱就是不让他省心。
下朝后回了侧殿,李广在他耳边低语,搅得他心情更加糟糕,起身即刻去了慈宁宫。
倚梦此时也梳洗好了,张延龄正陪着她一起用早膳,姐弟两个还有说有笑。张延龄毕竟还是家中最小,他一点儿也没看出倚梦熬红的眼圈。
最后一道汤端上来,画屏立在一旁见倚梦撂了筷子,正要给她盛汤,倚梦挥手道:“不必了。”
画屏看出倚梦没什么胃口,一心为她着急,“小姐,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三少爷都来看你了,你也该宽宽心。”
张延龄疑惑地看了画屏一眼,又看看倚梦,“姐姐,我看皇上对姐姐是一等一的好,姐姐还不高兴吗?”
倚梦一只手搭在延龄手背上,安慰他说:“哪有,别听屏儿那丫头的。”
画屏抢着非要一吐为快,“小姐,我今日早晨听说太皇太后把宗政涟芊叫到慈宁宫训斥呢,看来她想成皇上的妃子还难着呢。”
倚梦瞪了画屏一眼,“别说了。”
张延龄藏不住好奇之心问道:“姐姐难道是因为皇上要纳妃而不高兴?”
“延龄你也是,跟着瞎起哄。皇家的事最好少打听,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倚梦一改和善的口气,严肃地对他说。
料不到一下子说到张延龄的心里去了,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倚梦狐疑地看着瞬间沉默低下头的他,“延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姐姐?”
他缓缓抬起头仍然不敢直视倚梦,“既然话说到点上了,那我就对姐姐开门见山了。”
倚梦点点头,他继续说:“我想成亲,爹娘都已经不在,还请姐姐答应。”
倚梦一下子高兴地不知该说什么好,比她自己大婚要高兴百倍,“这是好事,家里就剩下你一人,确实也应该找个人照顾你了。你心有所属了?是哪家姑娘?”
张延龄此时却吞吞吐吐,倚梦以为他不好开口,便也不再追问,只是为他高兴。
早膳过后倚梦说昨晚没睡好,有些乏了,让宫女带着张延龄转转,也算是好好看看皇宫。
只剩下她和画屏时,她才问道:“你说宗政涟芊让太皇太后训斥了,为的什么?”
画屏明白倚梦的苦心,故意支开张延龄,只是不愿让他知道她过的不好。
“听外面的宫女们说好像是因为除夕夜宗政涟芊姑娘说掉了重要的首饰,派人去找一直没找到。后来她自己也去找,而且还找到外宫去了,都到了西锦殿那边。太皇太后知道了大发雷霆。”
倚梦思索了片刻又问道:“西锦殿平日是谁住的?”
画屏摇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皇上给外使进贡时安排的住处,一般都是不住人的。”
倚梦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屏儿,你去打听打听哪个西锦殿到底这些天住着谁。我去一趟慈宁宫。”
画屏连忙追上倚梦,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皇上已经去了慈宁宫。只好含糊其辞的说:“小姐,别管宗政涟芊的事了,只会让你一个人受伤。”
倚梦听出她的画外音,回头看着她说:“屏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画屏低头不语,倚梦一下子便明白了,“是不是皇上已经去了慈宁宫?”
画屏为难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
倚梦蓦地笑了,转身折回隐月阁,“确实她的事轮不到我管,自然会有人为她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