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直面迎,暗中会
倚梦回到隐月阁时,画屏正焦急地守在宫门口向外张望,一眼便瞧见了她。急忙迎上去,扶着她的一只胳膊问道:“小姐,皇上没事?”
她露出悲哀的笑容,好像喝醉了一样推开画屏,“皇上?皇上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正怀抱美人逍遥自在呢。”
摇摇晃晃地独自走进屋内,画屏愣了短短几秒钟,才觉出有些不对劲,紧跟着也进屋了。
倚梦环顾一周,本来凄冷的隐月阁越发的冰凉,连一件像样的陈设都没有。亏得她还是皇后,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快步走向梳妆台,霍地一下将上面摆放的物品统统摔到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仿佛还不能缓解她心中的怒气,索性连同书桌上的砚台和成堆的书籍一起扔了。画屏慌忙地拉住她,“小姐这是怎么了?别伤了自己。”
她不争气地流出泪来,这就是她一意孤行得到的惩罚。
画屏抱住她,不知如何劝慰。心想一定又是和皇上闹了别扭,可从来没见过她发过这样大的火。
门外响起脚步声,宗政涟芊并没有直接回她的宫里,而是转了弯到了隐月阁。进门一瞧,心中自然什么都明白。
画屏轻轻拍了拍倚梦的后背,“小姐,宗政涟芊姑娘来了。”
倚梦慌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扭过头,“你来干什么?”
她早就料到她们必定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这并非她所愿,但她无可奈何。
“皇后娘娘有哭的功夫,还不如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位置吧。”
倚梦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敢向本宫下战书了!今日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本宫看到那一幕。”
她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其实最在意的并不只是那一幕不是吗?皇上说的意思想必皇后娘娘也清楚,只不过…”
“你想说什么?就算皇上最后纳你为妃,别忘了本宫仍然是皇后。”
她看到倚梦反击的模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倚梦没有她想像的那般软弱,“我不想说什么了,皇后娘娘好自为之。”
“等等…”倚梦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直到站到她跟前,“这里虽不是坤宁宫,但也是皇后的寝宫,让本宫好好教教你宫中礼数。”说完扬起手朝着她的脸就要打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倚梦举起的手被人拦住,正对上朱佑樘深沉如湖水的双眸,“皇后,你在干什么!”
倚梦痴痴地笑了,甩开朱佑樘抓着她的手,“哈哈……皇上心疼了?本宫效仿太皇太后教训你的新宠让皇上看不下去了?”
朱佑樘皱了一下眉,对宗政涟芊说:“你先下去,朕有话和皇后说。”
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画屏也跟着退了出去。
“皇后在胡说什么,朕听李广说你去了乾清宫,怎么匆匆就走了?”他本想拉住倚梦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
“皇上想让臣妾看到的,臣妾都已经欣赏过了,难道还让臣妾等着自取其辱?”她背过身去,脚下一片狼藉。
他上前一步,抬起的手快要碰到她的衣裙,又缩了回来,“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朕什么也没做。”
她觉得荒诞之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而她既看到了又听到了,难道这都不算数?
她不愿再听他的任何狡辩,踢开脚边的碎片走到床边,将自己用被子牢牢裹住。
朱佑樘本已处在两难境地,现在更是骑虎难下,挨着倚梦悄声坐到床边。一只手费力地去拽被子,倚梦死死抓住就是不肯放手。无奈之下只好作罢,扭头一瞬他瞧见床内侧摆着一个红色盒子,
一时好奇拿过来打开一瞧,顿时脸色变得铁青。
“原来朕送你的东西和他给你的你一样也舍不掉?”
倚梦钻在被子里根本不知道他看到了盒子里的那柄剑,“我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他猛地将盒子摔在地上,木雕一下裂成两半,“朕马上就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倚梦听到响声才反应过来,掀开被子一看,两半木雕像是碎裂地心在冰冷的地面上颤动。她顾不得穿鞋滚下地来,捧着摔碎的木雕嚎啕大哭。
而泪滴在剑柄上闪闪发光,像极了一颗颗温润的珍珠。
偌大的皇宫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就连他的心都不再属于她。
夜里的隐月阁就像死寂的古墓,听不到一点儿声响。他以后不会再来了,陪伴她的只有高悬在空中时而缺时而圆的月亮。
忽而外面响起箫声,慢慢地向着隐月阁的方向靠近,或许是她的错觉,但吹箫的人一定就在不远处。她披着外衣打开窗户,四处张望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这箫声和朱佑杬吹得相差甚远,一个充满着哀愁凄婉,一个却是激昂奋进。
怀抱着自己静静地听完一曲,等到箫声彻底的消失,她才要关窗。黑暗之中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飘来,“看来你过得并不好。”
她吃了一惊,按住胸口朝着发声的地方探问:“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那人向外踏出一步,然而脸却还是隐于黑暗之中,全身只露出一角白袍,“别忘了你的孩子,还有你娘都是怎么死的!”
倚梦全身一震,记忆清晰的涌来,是他,那个白衣男子,麟。
“你怎么能出入皇宫?为什么对于我的事了如指掌?”
他好像是笑了,声音有些轻飘飘的,“你还想不想见你妹妹?恐怕现在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儿吧?”
倚梦突然紧张起来,着急地说:“你把倚潇怎么了?她不是和兴王去游江南了吗?”
他退回到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的状态,阴森森地说:“如果你还想见到她,记住每日这个时辰在窗下等着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说完倏地便消失了,好像从来就没有他这个人存在过一样。
倚梦不敢大声声张,生怕让宫女们听到,心中悬着一根弦,倚潇难道陷入了困境,她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
那朱佑杬又在哪儿?他是否也一样遇到了危险?
夜里不能安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竟然丝毫困意也没有。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朝着门口喊道:“屏儿,把洗漱物品都端进来。”
门外却无人应声,她又喊了一遍,门开了。隔着朦胧的沙月帘帐隐隐约约能够看出来人并不像是画屏,倚梦有些纳闷这样早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