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旋痛美,旖旎心
回宫不知不觉已有些时日,这偏僻的隐月阁只有宗政涟芊偶尔会过来,而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名正言顺地成为皇上的女人,只要一想起倚梦总会觉得莫名难过。
越接触让她越猜不透宗政涟芊是个什么人,冥冥之中总觉得她们好像相识。
这几日皇上也没有来,平静之后的冷寂更让她想念从前的日子。窗外几行大雁正在向南一路飞去,又到了迁徙的季节,秋高气爽的天空在几朵云彩的装扮下更加湛蓝,如果此时倚潇和画屏能够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想着想着泪就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咸咸的。
现在她唯有依靠自己,既然山不来就她,只好她去就山。
出门之前好好打扮一番,穿了一件淡紫色双边锦绣莲叶百褶裙,头上戴上大婚时赐她的金步摇,腰间则是佩戴皇上最初让她保管的那枚玉佩。
乾清宫距离隐月阁很远,头上还戴了重重的金步摇,本来皇后在宫中是可以乘步撵的,但倚梦执意要走着去,走到乾清宫外时已累的不行。
李广在外间候着,殿内一片安静。
倚梦走进去时,李广正在打盹但还是一眼看到她,连忙行礼,“皇后娘娘怎么会来,皇上在里间歇着呢,让奴才去通报一声。”
她点头道:“既然皇上在小憩,不要通报了。”说完她直接走了进去,李广在她身后露出不安的神情。
眼前的一幕让她无地自容,宗政涟芊正在给皇上掖被角,眼中皆是浓浓的柔情蜜意。她就像是一个自讨没趣的人,还巴巴地来看他。来不及躲闪宗政涟芊已经看到站在殿内的她,向她嘘的一声朝她走了过来。
走到外间还是放低了声音说道:“皇上这几日正在为蒙古部忧心呢,听李公公说好几日都没有合眼了,今日喝了些安神茶才勉强睡着。”
她听出宗政话中无不透露的担心之情,勉强说道:“那就有劳姑娘照顾皇上,隐月阁太远日日过来也是不可能。”
宗政涟芊拉着她走到东边的一间偏殿,吩咐下人奉上茶,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照顾皇上我自然是愿意,但是皇后娘娘也应该常常来看看,皇上还是很希望看到皇后娘娘的。”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宗政不像其他那些女子,只想一个人霸着皇上。但为何现在她心里像是少了一块似的,她永远做不到大度的和另外的女子分享她的夫君,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又让她恨不起来。
宗政涟芊后来还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等到说完一个话题的空挡,她匆匆地站起来说:“时候也不早了,皇上恐怕一时半刻也醒不了,你在这里陪着吧。”
宗政涟芊却一把拽住她,“皇后娘娘来了就一定要等皇上醒了再走,皇上一醒来看到皇后娘娘在肯定会特别高兴,我先走了。”说完她爽快地离开,留下倚梦想不通到底她意欲何为。
皇上还在熟睡中,嘴唇干裂的皮翘起来一小块,脸色也是暗黄的,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她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深怕把他吵醒。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去,在快要踏出殿门时,听得身后微弱的声音,“你来了就要走吗?”
她愣在了原地,没有回头,“皇上再睡一会儿吧。”
他闭上眼,又睁开,看到她腰间的温润的玉佩,瞬间内心像是被春风拂过,柔软的化作一池春水,“过来,朕想你在身边陪着。”
他还不知宗政涟芊已经来过,自然想不到她此刻在别扭什么。她思前想后还是折了回去,脸上有些不自然,“臣妾就坐在一旁,皇上安心地睡吧。”
他拍拍床边说:“坐到这里来,朕想你离得近些。”
她慢悠悠地移到床边坐下,温顺的样子简直让皇上有些不敢相信,他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很安心的闭上眼,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握着手呆着。
过了很长时间,长到她以为他又睡着了,想抽出自己的手,他却又睁开眼直直地盯着她,“你又想走?朕还没有睡着呢。”
她羞红了脸,低下头,“皇上若总也睡不着,那臣妾总不能一直都在这里吧。”
“朕不管,只要朕还醒着你就要在这里。好不容易才让朕等到你主动来,怎么能轻易放你走。”他像一个小孩子耍赖,只为能留住她。
“我并没有要走,皇上一直握着我的手怎么能睡着?”她无奈地笑笑。
“怎么不自称臣妾了,在朕面前也敢称我了?”他也笑着说。
她微微点头,眼中似乎闪着耀眼的光芒,“嗯,我不想是皇上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只想是我。”
他坐了起来抱她入怀,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背脊说道:“不会很多女人的,朕此生只要有你就够了。”
她此时在心里摇头,垂下的手无力拥抱她最不想放手的人,“皇上不是为了蒙古部的事头疼吗?有了解决的办法吗?”
他重重地叹息,仿佛重重地踏在她心上一步,“还没有。”
她苦笑地说:“皇上其实还有很好的一步棋没有走,还在等什么?”
聪明如他怎会听不懂她说的是宗政涟芊,但是这句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都行,由她说出来让他心痛不已,“朕知道。朕在等可以不让你伤心的办法。”
他重新躺倒床上,顺带将她一齐抱了上去,将手覆在她的眼上,“朕想让你只看到好的,现在就让朕先为你挡住不好的一切,你不要看也不要听。”
她默默地闭上眼,真的很想一觉不醒。
等到再睁开眼时,他却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对刻在一起的木雕,顿时泪眼朦胧。
他吻着她的眼泪,温柔地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朕知道你想家,所以就让云阳刻了这个。”
细看之下木雕刻得栩栩如生,简直就像真人一样,爹娘的模样已经变得模糊,此刻拿在手里的木雕又让她记起不敢触碰的记忆,泪水决堤,抱着爹娘的木雕放声地哭起来。
他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把所有深藏的悲哀都挥洒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