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违心言,寸肠断
第四十二章违心言,寸肠断

(四十二)违心言,寸肠断

由于失血过多,倚梦渐渐的处于昏迷状态,朱佑樘抱着她坐上马车,恨不得马上就找最好的大夫给她诊治。

而张家更是乱成一团,先是倚梦被景颢强行带走,紧接着宫中李公公传来太后懿旨,说是宣倚梦两姐妹觐见。张峦吓得顿时瘫坐在地上,不知是何事竟然劳烦太后出面。

如今倚梦不在,只好先让倚潇一人进宫。全家心中忐忑,不知将要面临的是祸是福。

朱佑樘一路抱着倚梦进了东宫,将倚梦安置在僻静的心幽殿,秘密地让何鼎去请太医。

正当为倚梦的伤势着急时,何鼎又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太后正在慈宁宫见倚潇。

注定这样不平凡的一天有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倚梦被锦绣带着去见周太后。

慈宁宫内袅袅升起的苏合香宁心安神,此时却丝毫不起作用,倚潇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安地跪在地上。

殿内好像没人一样安静的出奇,周太后坐在贵妃椅上,半晌没有出声,就只是盯着倚潇看。

仿佛春去秋来过了数载,倚潇终于听到周太后说道:“起来吧。”这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周太后缓缓地说:“你就是张倚潇?看起来一副温婉大方,楚楚可怜的样子,怪不得勾的太子天天往外跑!你姐姐张倚梦为何没来?”

倚潇听太后口气不善,想要辩解,但又十分害怕,只得将头低的更低,只说姐姐被人掳去,因此才未能觐见。

周太后最讨厌平日里装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背地里却不知怎样使尽手段,眼前倚潇的不敢争执,在她眼里却像是故意讨人可怜,因此更是觉得她城府很深,“既然你不说话,那哀家就是没冤枉你。如今太子正当继承大统之时,若是让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说他沉迷女色,哀家定不能袖手旁观。今日哀家宣你姐妹觐见,一则是给你们警告,二则也是给你们吃颗定心丸,虽然初选落选,但是哀家可以做主将你们许给太子做个侧妃。”

话刚落,外面太监禀报,太子殿下来给太后请安。

周太后心中早就有准备,知道太子必定不会放手不管,如今也是时候给他个教训了,于是便吩咐让太子在殿外候着,并不让他进来。

从进门来就一直站着的倚潇听到太监禀报,心中忽然燃起勇气,强烈的追求欲望自此越来越明显。

太后瞥见倚潇略放松的神情,自然明白到底是谁给了她希望,“怎么不说话,难道侧妃的位置还不能满足?”

倚潇低垂着头,小声回答,“回太后娘娘,民女一切但凭太后娘娘的安排,只愿万里丹霄携手同老。”话音刚落,殿门忽然开了。

朱佑樘破门而入,单膝跪地,“给皇祖母请安。”

周太后本来心中不快,如今见到朱佑樘为了女人竟然不顾她的旨意硬闯进来,脸色自然不好看,“起来吧,孙儿怕祖母吃了你的佳人不成,居然还闯进来?”

朱佑樘看了一眼倚潇,才回道:“皇祖母说笑了。孙儿只是怕皇祖母误解,点错了鸳鸯谱。”

“这是什么话?难道皇祖母找错了人?”周太后怀疑地看着朱佑樘。

他的手心开始冒汗,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受,“孙儿确实心中有中意的姑娘,但并不是眼前的这位,而是她的姐姐,张倚梦。”

倚潇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转过头来看着朱佑樘,眼神中满是不解与伤心。

周太后听到这话,更是吃惊,“你说什么?上次你可不是这么对祖母说的。如今怎么变得这样快?”

朱佑樘仿佛不好意思承认似的,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上次孙儿确实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如今她为了孙儿命在旦夕,孙儿才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可。”

周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弄得尴尬不已,“孙儿这是拿祖母开心呢?既然这样那就下诏书吧,但是有一点她只能是侧妃。如今妹妹既然也进宫了,未免小人说辞便一同纳进宫吧。”

朱佑樘心中明白皇祖母只不过找个台阶下,才执意让倚潇进宫,看来不彻底的说清楚是不行了,“皇祖母有所不知,这张倚潇本来还不够选秀年纪,只是家中虚报年龄,只因小时候看过术士必要以虚年抵命才能保她平安。再者孙儿对她毫无儿女私情,如此一来岂不是害了她的大好年华?还请皇祖母看在孙儿真诚的份上,成全孙儿的一片真心。”

一切的美好全部在此刻崩塌,倚潇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已经知道姐姐才是他小时候遇见的人,于是这样快就转变心意了。

周太后恰好不喜欢倚潇,太子给了一个台阶,也就顺着下来了,“孙儿既然不喜欢,那皇祖母也不能多加勉强,如此让宫人把她送回去吧。”

朱佑樘如闻大赦,立即吩咐下人将倚潇送出宫。他见过她的笑也见过她的哭,但从来没有见过她如今幽怨的眼神,像是两道寒光照在他的心上。此刻他不能向她解释,一切都只能等以后再说。

待到殿内只有祖孙二人时,朱佑樘坦诚告诉太后倚梦被他带进宫里了,并且安置在东宫后的心幽殿。

周太后真是拿他没办法,“太子真是糊涂,宫中规矩凡是没有名分的人一律不准留在宫中。如今你还把她安排在东宫,这不是给那些奸佞小人口实!”

朱佑樘早已想好如今要是不告诉太后,肯定也会被发现,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孙儿又何尝不知道宫规,但是倚梦命在旦夕,孙儿不忍她再颠簸。如果祖母下一道懿旨,现在就给张倚梦一个名分,这样就再无人议论了。”

周太后以为朱佑樘怕日后她会反悔,才这么急着给那个女子一个名分,但纳妃岂是儿戏,“荒唐,哀家断不能答应,就算哀家答应给她名分,也不是现在。马上派人将她送出宫!”

朱佑樘无奈之下只好长跪不起,他只知道他必须要留下倚梦,但是究竟为何却无从说起。

心幽殿里奉旨前来为倚梦包扎的太医皆心中纳闷,怎么会有来历不明的女子,但又不敢胡乱猜测。

还好倚梦伤势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她失血过多才导致昏迷。

太子被太后叫走一去不回,太医们虽诊治完,也不能先行告退,只好在殿内等着。却不料等到的不是太子,而是兴王。

朱佑杬刚从宫外办完事回宫,就听到下人议论,说是太子殿下抱回来一位姑娘,心中好奇,所以来看看究竟。

众位太医见到兴王仿佛见到救星,连忙向他禀报姑娘伤势并无大碍,不消一两个时辰必能醒过来。朱佑杬点头示意他们退下,一步一步走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走进了才看清,原来是她。

日日思念却不得相见,如今见面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不光是这层薄被,还有大殿前的东宫。如今他和她永远再无可能,相见都成了奢侈。

他站在与她一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倚梦突然哼了一声,好像是伤口疼了,朱佑杬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他害怕接近她,却又抵挡不住想要接近她的欲望。最终还是后者占据上风,他走到跟前,轻轻地捧起她的纤纤玉手,合上手掌,“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如今是见到了,却还不如不见。相思总好过相思不得,以后怕是相思也不能了。倚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到的话,就快好起来。你基本上不是生病,就是受伤。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起来?我有一句话一直憋在心里,如果现在再不说恐怕以后没机会了,我…我……我喜欢你。”

倚梦似乎听到他的表白,眼角竟有泪流出来。

朱佑杬抚上她的脸,为她擦干眼泪,幸福不能言喻,“谢谢你让我遇见你,喜欢你。对不起,没能守护住你落下的眼泪。像风一样的你,今天还在,明天也许就吹到别的地方。”

殿外有脚步的声音,朱佑杬匆匆给倚梦盖好被子离开了。

模糊中倚梦呓语,“你的手好凉……”

门吱的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太监服却蒙着面的人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汤。左顾右看确定无人之后才大胆地走到床边,扶起倚梦喂她喝下手中端着的药。

无奈倚梦怎么也喝不下,灌了一点儿全部都洒在身上,那人情急之下准备掰开倚梦的嘴,却听到外边吵嚷的声音,匆匆将药汤倒在旁边的花盆里溜了出去。

一行粉衣紫带宫女按照朱佑樘临走时的吩咐,每隔一刻钟便来瞧瞧倚梦,这已经是第二拨来人。

朱佑樘恰好这时候也从慈宁宫回来,首先绕道心幽殿来看看倚梦是否醒过来。

想到最后为了让倚梦留在宫里,竟然对皇祖母撒谎,他为了她似乎做了太多违心的事。

宫女见到朱佑樘正要行礼,却被他噤声制止,示意她们都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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