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语惊人，弟兄争

朱佑杬以为她又想让他放过珏轩，没想到倚梦却说：“如果禁婚令执行的话，能不能求皇上把我赐给你？”

他显然是被倚梦直截了当的话惊到了，半天没有反应，倚梦却也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我想寻一个护身符，无论风雨，都可以守护我一家到永远。”

朱佑杬还沉浸在倚梦想要嫁他的喜悦中，紧接着他就被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全身上下湿的透透的，甚至连心都仿佛浸在冰冷的水里。他没有说话直接向门外走去，脚正要迈出去，猛地回头，倚梦自嘲却又悲伤的笑容像是一根针，瞬间扎在他的心上，“我会尽力免你一生受苦，若你愿意我可以将正妻的位置留给你，但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要把心交给我，让我保管一生。”

门外哐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鹅黄的身影飘然而过，倚梦觉得她真是极坏的人，竟然可以同时断送两个人的幸福，全为她自私的行为。

她摇摇头指着自己心口说：“佛说，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而你我今生注定只能擦肩而过。或许再修五百年，那时我再问问我的心，我还能不能为它做主。”

朱佑杬不明白她心里存在着怎样的幻影，居然连自己的心都掌握不了，“那么就等你能把握你的心了，我再帮你这个忙。只是你有一点可以放心，不论风雨，我定会护你周全。”

说完掉头离去，似乎有些生气，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倚梦独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自己，下巴抵在膝盖上。她想起了那个吻，那个带着愤怒和忧伤的吻，或许这就是结束。从天山上下来那天，她就预想着怕有一天会后悔，才会匆匆决定要嫁给他。天不遂人愿，她还是做了恶人，把所有人都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门外珏轩静静地站立了很久，几次想要敲门的手都在半空中停格，又慢慢放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竟会是这般难耐，少了一颗棋子而已，嫁与不嫁从来都不是重点。现在他却像个胆小鬼，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听到那个不字，他害怕看到倚梦决然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腿有些麻木，手脚也变得冰冷。他紧紧握住随身佩戴的羊脂玉，香消玉殒的亡魂渐渐占据他内心，他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离去。

推开隐于荒林的篱笆栅栏，浓浓的香气飘了出来。木门吱的一声开了，寒楼见到珏轩马上喜笑颜开，“轩哥，你回来了？我今天炖了山鸡汤，香味都飘得好远了。”说着伸手去挽珏轩的胳膊，被他巧妙地躲过去了，径直走进屋内。

寒楼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跟着进去了。

景颢也不像平常有说有笑，一脸凝重，见到珏轩走进来，反而转过身背对着他。

寒楼奇怪的看着兄弟两人，“你们怎么了，一回来都不正常，景颢还受伤了。”

景颢还是不说话，珏轩说：“寒楼，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景颢说。”

寒楼见状只得出去，让他们自己解决。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随时有爆发的可能，珏轩绕到景颢的面前，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喜欢张倚潇？”

景颢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他。

珏轩被他既不回答又不反驳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你别一副欠扁的德行，看了就来气。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不要对棋子动心思，你偏不听。”

景颢本来心中就不满，听到珏轩把倚潇说成棋子更是恼怒，“你还是警告你自己吧，难道你没对张倚梦动感情？为什么你就只想到你自己，你可以为了报仇牺牲张倚潇，为什么你不能牺牲张倚梦，你现在还在留恋什么？我看你根本就是借口，你想假戏真做。”

珏轩被景颢一下子戳到痛处，狂怒之下忘记景颢手臂的伤，哗的一下把桌椅全部打翻在地，正好划到景颢受伤的手臂。景颢微微皱眉，另一只手托着受伤的手臂，怒不可遏，“我一下子戳破你的内心让你恼羞成怒了？我现在也警告你，别想把任何人当做棋子，尤其是张倚潇。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你再借着报仇的名伤害她。”

“你忘了之前的一切仇恨了吗？你忘了我们为什么连自己本名都不敢承认是为了什么？还是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珏轩瞪着景颢，连着几个质问。

景颢同样瞪着他，“我没忘，我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我厌倦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尤其是还要亲手葬送倚潇的一生。难道她就活该吗？难道她要成为我们报仇的牺牲品？”

寒楼突然破门而入，指着凌乱不堪的地面，“这就是你们报仇的方式？还没有打败敌人，你们就要兵戎相见了，而且还是为了女人。张家姐妹就这么令你们兄弟二人痴迷，连手足之情都不顾了？”

两人一时都沉默不语，滴答滴答的声音分外清晰，寒楼才发现珏轩的手指在流血，连忙跑过去抓起他的手，“轩哥，你的手流血了，我去拿纱布。”珏轩一下甩开她的手说：“不用你管。”

寒楼眼睛中的泪水涌出来，啪嗒啪嗒的掉在被珏轩甩开的手上，晶莹剔透。她再也忍不住，冲着珏轩大叫：“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张倚梦？你就这么嫌弃我，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当初要救我，还不如让我一死百了。”

珏轩听到她说起天山那天的事，不说还好，如果不是因为救她，说不定他和倚梦早就成亲了，“你说的对，当初我就不应该救你。”

说完愤怒地朝屋外走去，寒楼见他要走，连忙抹掉眼泪跑过去，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他，“我不让你走。你回头看看我。我一直在你身后，一直等着你回头。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上了。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喜欢你，而又得不到你？我错了吗？轩哥，为什么你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我在你身边十二年了，年复一年的望着你的背影，盼着有一天你会回头，看到我，像傻子一样的我。”

珏轩想要拉开她抱着他的手，试了几次都没有拉开，她仿佛用生命在抱着他。他无奈地叹气，“寒楼，我心里只有一个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寒楼摇摇头，“你骗我，你也骗了你自己。你还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张倚梦吗？为什么要带她去天池？你忘了天池一生一世的约定只能许诺给一个人？”

珏轩痛苦地低下头，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寒楼，更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自己违背初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