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父女情,隐于心
第二十章父女情,隐于心

(二十)父女情,隐于心

张延龄慌慌张张地被叫到父亲的房间,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虽然之前他和倚梦已经商量好怎样圆一个谎,今天必定就是为这个谎才叫他的。倘若这个谎言一下子被拆穿,则会枉费了倚梦的心意,家族以后的没落也终将是不可避免,甚至受人欺凌也是大有可能。

他一只脚刚迈进房门,张峦气冲冲地声音就传过来了,“老三,你说你被放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延龄很少见到父亲发怒,尤其是他长大之后,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爹,我说了您可别骂我。”眼睛瞥向张峦生气的面容。

张峦稍微缓和了些,“你说,我就想知道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张峦又看了一直沉默的倚梦,见倚梦轻轻地点头这才继续说下去,“爹,其实…是兴王把儿子救出来的。只不过他救儿子是有条件的…”说到这里又停下来。

张峦见他欲言又止,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被点燃,“说,他到底有什么条件?难道是银子?”

张延龄双手交叉在背后,手心已经开始冒汗,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只好硬着头皮说了,“是…是…那个大姐…她是条件。”

张峦听得一头雾水,“你大姐?你大姐算是什么条件?”

猛然间他反应过来指着倚梦,手指都在颤抖,“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要和鹤珏轩解除婚约?看不出我张峦竟养了这么个势力的女儿,皇亲贵族着实是比哈密的贵族要强几百倍,但是做人要有最起码的良心。”

倚梦听到父亲说她没有良心,眼睛一下子被泪水填满,像是烧开的水将要沸腾奔流而出,“我没有良心?爹,我们到底欠了鹤珏轩什么,还是我们欠了徐大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和他悔婚?我们家有难的时候,徐大人明明可以帮忙的,但是他连问都不问。鹤珏轩虽是个哈密的贵族,但是他什么都帮不到我们。难道我们一辈子都准备仰人鼻息,或是卑躬屈膝地生活,一点小错都不能犯,卑微地过一辈子吗?”

张峦一直坚信孔孟之道,相信善有善报,如今听到倚梦这样的反击更是觉得他不认识这个他疼了十多年的女儿,“你别再为你贪图荣华的虚荣找借口,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

张延龄眼看着父女两人越谈越僵,站在一旁也插不上嘴。倚梦仰头让泪水重新流回眼睛里,一圈一圈地打转,“爹,倘若是兴王求得皇上的旨意赐婚,难道您还敢抗旨?”

张峦简直是被倚梦逼到无路可退,指着她大声地说:“你一定要一意孤行,休怪张家不认你这个女儿!”

“这是生什么气,都不认女儿了?”突然从屋外传来一个硬朗的声音。

门开着一个小缝,来人推开门,正是徐溥。

张峦收起刚才的怒容,一脸尴尬的笑,“徐大人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徐溥摆摆手笑着说:“这不正好带着我的贤侄来登门道歉了。”

这时屋内的父子三人才看到徐溥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绛紫色云缎长衫,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然而眼中却是无尽的思念。

相隔半个多月的时间再次重逢的两人都忘记了身边人,就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彼此,仿佛在用眼神交流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懂的语言。

不知是谁轻咳一声,才把两人纠缠的视线暂时分开,徐溥开怀大笑,“瞧瞧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年轻人,才多长时间不见,一见面就把我们忘了。张老弟,就看在孩子们真心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个贤侄私自带着令爱回家乡,害得你一家人担心。”

张峦连忙拱手说:“谈不上怪罪,哪来的原谅。只要梦儿平安回来就行了。”

徐溥见状对珏轩说:“你和倚梦出去吧,我还和张老有事要谈。”

珏轩点头走近倚梦,在长辈面前还不敢放肆,扯着倚梦的一只袖子走出去。

院落里浸透着冰冷的气息,仍是寒冬树枝上连一片枯叶都没有,倚梦想起盛夏时节就是在这片湖边,画屏和云裳的谈话被她无意听到,这才有了他们的相识。一直到现在,一切仿佛都是巧合,但冥冥之中好像又是天意。

倚梦望着结冰的湖面默默不语,珏轩忽然从身后拥住她,温热的气息漂浮在耳边,“怎么了?见到我难道不高兴吗?”

倚梦茫然地摇摇头,“珏轩,万事都会有个终结,黑暗中的静寂是独有的。”

他听不懂倚梦说的意思,“你要说什么?你从前不都是直来直去的吗?”

倚梦决定和他摊牌,“既然你也希望我能够干脆得说清楚,那我就看门见山。”她挣开他的怀抱,让自己面对着他,“我们心里都有别的人,既然无法敞开自己的心,还不如找个合适的人选,何必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珏轩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不相信倚梦居然说的是结束,他紧紧地抓住倚梦的肩膀,似乎要她给他继续听下去的力量,“我不明白只是半月的时间,走之前你还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会等着我,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

倚梦肩膀被捏得很痛,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双手,“我们之间既没有利益,又不存在真爱,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勉强在一起?我不想过躲躲藏藏的日子,更不想因此而搭上我的一生。我冒不起这个险,也不想冒险。”

珏轩听到她把他们之间的所有都统统抹杀,利益与真爱,他都不知道到底自己坚持的是最初的那份复仇的信念,还是别的,只是听到倚梦将利益与爱等同,并且作为他们之间的衡量,他似乎想要掐死她,然而他却是不顾一切地强吻了她。

最初她在挣扎,到最后也变得主动。直到从嘴里传出血腥的味道,他才感觉到疼痛。他还是没有放开她,反而加深了这个吻,有一种想要吻到地老天荒的意味。

一缕阳光照射在冰面上,又反射在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他们像是要沉醉于温柔的死亡中不愿清醒的落花,最后在余晖散尽的刹那归于尘土。倘若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他们彼此带着血腥的亲吻融于时光之河,永远定格在痛与爱之中也许此生便无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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