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夜罚跪,月相伴
第十五章夜罚跪,月相伴

(十五)夜罚跪,月相伴

倚梦前脚刚买进屋内,母亲盛怒的面容着实让她心惊胆战。这么多年她还从未惹得母亲这样生气,这次闯祸闯大了。

金绣芸虽已有五十多岁,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只有不高兴时嘴角才显出几条蜿蜒的细纹,手上端着刚沏好的茶看也不看倚梦,“你还知道回来?张家的门风不正,才会教养出你这样的不孝子!”

倚梦知道平时哥哥们犯错了,母亲也是在气头上教训一顿,只要不要再顶撞她就行,但是倚梦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话也就到了嘴边,“娘,爹已经同意了我的婚事,我也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金绣芸本来就心里有火,现在倚梦还拒不认错,更加生气,“你还有理了,你爹同意你的婚事是他目光短浅,再说咱家什么事都要经过我同意才算板上钉钉,现在你就和人家跑了,你让街坊四邻知道了,你爹和你娘的老脸该往哪儿搁?”

倚梦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父亲,见他使了个眼色,倚梦只能先服软,“娘,那就算我错了,您饶我这一次。”

金绣芸本来也只是想让倚梦认个错,但听到她到现在还说算是她错了,也就是仍然不承认自己的错,一下子将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算你错了?既然你不知道到底错在哪儿,今天晚上就在祠堂跪着好好反省,直到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再回房。”说完拂袖离去。

张峦见夫人走出去了才敢说话,“你这个孩子还是太倔!”

倚梦想跪祠堂就跪祠堂,反正就是不肯低头。

在路上时总盼着到家,没想到一到家就先被罚,倚梦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还来不及歇一时半刻,就又在祠堂跪了几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祠堂虽然也在屋内,但毕竟是数九寒天,时时有冷风从窗缝吹进来。

倚梦跪得膝盖已经从最初的酸痛变得毫无知觉,手脚已经冰凉。突然门吱的一声开了,倚梦以为是风吹得,但却分明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又是他。

“你怎么又来了?”倚梦没好气地说。

朱佑杬背着手在屋内踱了几步,“我来给你送吃的,在外奔波在家又被罚跪,完全是出于好心。”说着从背后变出一个纸包,他的袖子被油浸湿了一大半。

倚梦一闻到香味马上肚子就感觉到饿了,两眼直盯着他手中的纸包,“是什么这么香?”

朱佑杬走近些打开纸包,清甜的蜂蜜混合着鸡肉的香味扑面而来,还有几个小包子像是点缀在其中的几朵茉莉花,“这可是外边轻易吃不到的逍遥鸡和三丁包子,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倚梦也顾不上他的来意,抓起一个白白的包子就往嘴里送,顿时觉得真是人间美味。连连点头说:“这里面都有什么啊?味道真的很好!”

朱佑杬一脸得意,“这里面有海参丁,鸡丁,肥肉丁,冬笋丁,大虾仁丁。你尝尝逍遥鸡绝对也让你终生难忘。”

倚梦迫不及待地直接用手撕了一块鸡肉,入口先尝到表面略甜的蜂蜜,而后才是烂熟的鸡肉香,甜而不腻,滑而不油,火候刚刚好。倚梦一个人很快把一整只鸡吃得干干净净。

朱佑杬很是吃惊,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孩子,“你可真能吃,让我大开眼界。”

倚梦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从袖子里抽出绣帕插嘴,不小心连带出一直藏在身边的玉佩。朱佑杬抢先拿到玉佩,仔细地盯着看,怀疑的眼神在倚梦身上飘过,“这玉佩是你的吗?”

倚梦想起让她保管玉佩的主人,只怕朱佑杬会乱想便回答说:“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还给我。”说着从朱佑杬手中把玉佩夺了过来。

朱佑杬见倚梦有些不悦,也就不再追问,“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眼熟。”

倚梦吃饱了才想起张家祠堂虽然不是什么秘密的地方,但是外人还是很难找到的,他怎么就容易的找到了呢?再说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祠堂罚跪呢?心里不由得警觉起来,试探着问他,“你怎么找到我家祠堂的?”

朱佑杬刚要回答,又进来一人,倚梦侧对着门并没看清来人。

“大小姐我来给你送毛毯,晚上冷。”画屏一边说着一边将毛毯放在团蒲上。似乎对于朱佑杬的存在一点也不惊讶。

朱佑杬指着画屏对倚梦说:“有画屏在,你家还能有什么地方找不到。”

画屏低头不语,倚梦看不到她的神情,觉得屋内流淌着一种异样的氛围。

朱佑杬见倚梦不说话,以为她是乏了,“眼下你跪着,只能闭目养神了。我先走了。”

倚梦知道他的身份,过了宫禁的时间不好,有些话还是等时机成熟了再说。对一旁站着的画屏说:“屏儿,你帮我送客。”

画屏脸上顿时闪着欣喜不已的光芒,连忙跟着朱佑杬出去了。

朱佑杬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画屏,搓了搓手,“天冷,你回去吧,不用送我。”

画屏鼓足勇气拿出一副自己绣的棉手护塞给他,“冬天冷,这个可以御寒,手就不会冻伤了。上次见你的手冻得都肿了。”

朱佑杬微笑地接过在手中把玩,“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谢了。”说完翻墙一跃,没了踪影。

画屏一直望着朱佑杬翻墙离去时掠过的那棵梧桐树,枝叶不停地晃动,如人心一样,欲静而不止。她呆呆地站立了很长时间,直到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才转身向卧房走去。重重的叹息声仿佛穿透了云层,月光仿佛都听到似的,越发的惨白。

朱佑杬则是一心的喜悦,丝毫不知有人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可转念想到倚梦掉出的玉佩又让他隐隐不安,那样成色的玉佩他只见过一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一次还是纪淑妃死的时候,她亲手把那枚玉佩交到张敏的手上,而张敏早已吞金而亡。他被乳母抱着捂住嘴没有出声,躲在屋外的小角落里,想起纪淑妃死时绝望地看着窗外,说了一句:“我可怜的儿。”就此长眠不醒。张敏只会把玉佩交给一个人,那这玉佩到底是不是刚才倚梦的那一枚呢?

他烦躁地揉揉头不想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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