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山池,终生定
珏轩黑色的瞳仁里满载着神秘的伤感,他最终也没能回答倚梦。其实从一开始倚梦就知道他不是不会承诺,而是要看他承诺的人是谁。轻易许下的诺言也更容易毁约,而一生只许一次的诺言往往都会错过最好的时光,徒留遗憾。相比之下,倚梦宁愿选择后者,一生一世永不背弃,才是所有女人最想要的。
回去的路上,珏轩担心倚梦滑倒,一直牵着她的手。两个人的手相差很多,他的手虽然大,但不像一般男子的手,他的细长柔和,一点儿也不粗糙。倚梦突然想起那双小手,如今是不是也长成像珏轩这样的手掌?
快到家的时候倚梦担心被人看到两人牵手,想要把手抽出来。珏轩故意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不放开,“今晚没有人守夜。”
倚梦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扭过头去不看他,却落进寒楼阴狠的眼神中。当他们走进,寒楼瞥了一眼珏轩拉着倚梦的那只手,忽然伸出胳膊硬是把珏轩拽到一边,“轩哥,我不喜欢你拉别人的手。”
倚梦又被她当做透明人晾在一旁,珏轩无奈地抽出被她拽着的手臂,“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
寒楼撅起嘴巴一脸的不高兴,“景颢找你有事商量,我找了你半天。”
珏轩正愁着怎样脱身,刚好她把借口送来了,向倚梦使了个眼色,“我去找景颢,你早点回房睡吧。倚梦也是,肯定很累了。”
珏轩刚走,倚梦正想转身回房间,寒楼挡在她面前,“你和轩哥去哪儿了?你们去干什么了?”
倚梦确实有些累了还被她纠缠,有些恼火,“你喜欢珏轩,可是他不喜欢你。不要把你的时间浪费在一个不爱你的人的身上,最后身心俱疲,千疮百孔的只能是你。”
寒楼没想到之前一直客客气气的倚梦竟然也有咄咄逼人的一面,被她噎得哑口无言。
倚梦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去。
早晨醒来之后,想起昨夜过激的言辞,倚梦有些后悔。毕竟寒楼是纯粹的喜欢,那不是她的错。
屋外空气格外的新鲜,隆冬的寒冷似乎并不影响哈密的百姓,远处一群少男少女载歌载舞。最出众的当属一袭白衣的男子,所有的少女都是爱慕的眼神看着他。而当他转过脸时,倚梦真想扇自己嘴巴,原来是景颢那个风流公子。
景颢也看到倚梦,从人群中抽身出来走到倚梦跟前,一副痞痞的模样,“看见那边的姑娘们了吗?她们都想把胸前的独山玉送给我,在我们这儿这是一种表达爱慕的方式。你还没见过这么受欢迎的美男吧?”
倚梦不想搭理他,转过头不去看他,远处天山山脉近在眼前,倚潇喜欢的两句诗,不由得吟出声来:“正是天山雪下时,送君走马归京师。”
景颢当即说出下两句,“雪中何以赠君别,惟有青青松树枝。”倚梦看了他一眼,他的视线却抛向远方,“这是倚潇喜欢的诗。”
倚梦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和倚潇竟然无话不谈到了这种地步,心里暗暗担心,为倚潇,更为她漫长的一生。突然十分想念家乡,想念亲人,她在这里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珏轩的房里有着淡淡地檀香,他坐在椅子上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倚梦脚步声很轻,他丝毫没意识到。
倚梦轻咳一声,他猛地抬起头发现倚梦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放下手中的书问:“怎么来了也不叫我?”
倚梦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进来的,真要说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羞于开口,“我想现在就嫁给你,你要不要娶我?”
珏轩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直接,手边的书因为他豁然起身散落一地,“你的父母不在,怎么能轻易地成亲?何况如今的情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倚梦拉起他的一只手说:“我要的很简单,就像现在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害怕给出的温暖,手放开后渐渐消失。”
珏轩有些动容,然而他心中多了一份愧疚,可是一想到逝去的人,他只能狠下心,“我们去天池,现在就去。祈求月老赐予幸福。”
远处皑雪,近处青松,千年冰封,银装素裹,登上天山之顶,才真正了解长春真人丘处机的千古流传的诗篇毫不夸张。
三峰并起插云寒,四壁横陈绕涧盘。
雪岭界天人不到,冰池耀日俗难观。
岩深可避刀兵害,水众能滋稼穑干。
名镇北方为第一,无人写向画图看。
天池近在眼前,仿佛进入仙境。倚梦呼吸有些困难,珏轩告诉她不要说话,只需把愿望在心中默念就会实现。
两人的十指紧扣,仿佛这样心意也能相通。
无双的天池印证一切情缘,真正的爱如倾泻的日光反射于无垠的天池冰面上,无与伦比的耀眼,亘古不变的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