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下大雨了。
走了十天了。
清姑姑在车内依然沉默敏锐,而芭蕉在后马车内一直不太安分,天天打着各种幌子来烟柳哪里端茶送水,折腾了几日,后来倒是清姑姑说了几句,让芭蕉到前面马车来才算安稳。于是,烟柳身边伴着清姑姑,细雨,芭蕉,倩儿几人。因为清姑姑不喜话多,然芭蕉尤其怕清姑姑,更不敢多话了,而且芭蕉还带着主子的密令随往的,要是离开了烟柳,保不定被上面责罚,扒皮抽筋。倩儿仍是不骄不躁的坐在那里,细雨偶尔也只是和烟柳请示些什么才会多话。于是,这一路,是要多安静又多安静,外面的士兵倒是舒服许多,只管着赶路。但是,事情的发展永远不像人们想的那样,一帆风顺。
在耀国与未国交界处,那座阳峰下,烟柳捡到一个浑身是泥巴的瘦弱的小公子,约莫十几岁。本来清姑姑一直反对,芭蕉叶火上浇油,外面的士兵更是遵守军令,能避免写麻烦就避免。烟柳顿时凝神呵道:“住嘴,本公主,要这个人。”既然自己无法选择生死,就让别人有选择生死的权利吧。 此话一出,不只是芭蕉,倩儿,细雨,连清姑姑和那位统领都诧异了一眼,一个那么卑微的本分的只求活下来的弃公主,突然就不管不顾的抬起了头来,用自己的气势和冷冽,多年的压抑,多年的忍辱就渐渐浸淫在她的情绪之中。简单的,就那样震住了一群自以为活在一国公主的头上的人。
是啊,就算再无地位,她也是一国公主,她有她的骄傲,她有她的追求,她也有她的选择。
等那个浑身是泥巴的小男孩行了以后,望了望一圈的人道:“谁救得我?”那一双清丽逼人的双眼和亮丽的声音流线瞬间就让一马车的丫鬟激动了起来,有一个半带着羞涩的丫头说:“是小公主救了你。”他道:“哟,是哪个小公主啊?”一群丫头笑了起来,唧唧喳喳的说:“就是我们未国的啊,被大王送去做人质的。”他尖细的下颚微沉,细薄的嘴唇往上一翘,虽然灰布麻衣,但是那洒脱的气势和精细的脸庞瞬间就虏获了一车内女子的芳心,故而,以至于后来烟柳在前面马车都听到后面马车一股子抽气声和莺莺燕燕的笑声。烟柳淡淡的蹙眉道:“细雨,去看看。”
过会细雨带着羞意赶过来说:“公主,他醒了,要来拜谢公主殿下。”烟柳心里也亮堂了起来,似乎因为救了一个人的命自己的生命也亮堂了。那个小男子硬要当面拜谢,清姑姑不肯,只说一国公主岂能随意见人。烟柳笑了:“倒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清姑姑,当我是个公主。”清姑姑面色一紧,尴尬的笑了笑。细雨掀开帘子道:“这边是我家烟柳公主!”那小男子甚是潇洒的一抱拳,躬身朗朗而道:“多谢相救,救命之恩,定当以身相许。”众人听了这些话都面色一怒,清姑姑已然骂道:“哪里来的登徒浪子,拉下去!”芭蕉叶帮腔道:“拉下去拉下去!”忽而那小男子抬起头嫣然一笑,芭蕉顿时闭了嘴,呆了。心想,如若这是个女子,只怕要赶上身边这个了。只可惜身边这个注定是个短命的。想到这里芭蕉也不出声了,立在清姑姑后面。
耀国哪位统领上来刚要架走这个登徒浪子,烟柳轻轻瞥了一眼那统领道:“我不想再多说一遍,到底谁才是主子,你们是耀国士兵,负责把我安全送到耀国,并没有说,你们可以不管一国公主的身份任意妄为吧。”
那统领顿时后退几步,抱拳行礼道:“公主严重了,末将只是怕这位小兄弟浑身污泥脏了殿下。”烟柳笑了笑,虽然只有九岁,然,这相貌,已经不是凡人能拥有的了。
那统领请烟柳上了马车,自己上了马,继续启程了。
芭蕉和倩儿被送到后面马车去了,那小男子和细雨和烟柳坐一辆车继续行走。
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不合适但也没说,因为,一个不受宠的贱人的女儿,她的名声,谁也不想顾周到,况且,明端皇后自然希望烟柳的命运越差越好。
果不其然,明端坐在寝宫里看着探子的汇报,笑了:“真是贱人的种也是贱人,本宫还没对付她就自己把自己搞臭了,和一个男子同车而居,哈哈,廖暮养的好女儿啊。”
于是,坤宁宫传出明端皇后甚是爽利的大笑,那笑声,跋扈张扬,不应该是一个贤惠皇后的行为,但是,明端,的确有资本这样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