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子厚带着一路的问候，还有笑意回到马车。抱着那木头做的观音，像是抱着富可敌国的宝贝。

云衾虽说看不见，却知道他的意图，拉着他来这里不外乎是想让他对于眼眸这事，放宽心。可是如今，却因为一个木做的东西而跑了回去，他倒是十分好奇。

“有什么好宝贝的，曦国又不是没有工匠师。”

师子厚不客气的说道：“若是你见了，你就不会说了，钱生虽说不是什么大师，却在雕刻木工之上，有着常人难比的天赋。”

“我怕是没机会看见了。”

云衾说的平淡，师子厚却知道他的挣扎。什么时候端王也说了这话，若是平常，一定一副欠揍的态度，挑眉道：就你这物件儿，本王还不稀罕看。就本王端王府内的屋檐上掉下的一块漆，都比你这贵重。

方才的欢喜，瞬间淡了一半，师子厚抱着手中的观音，第一次如此的虔诚。

观音大士，您若真的有灵，请庇佑曦国端王眼睛早日康复。信男，愿永信。

“王爷为何不信我父亲，我相信他……”

“就连神医也说，药石无用。而所谓的冰精，不过是大家所奇想而出的。”

师子厚闻言，木讷的接受所说的话，乱作一团的脑子许久才开始慢慢运作。

“你可知，我为何要来收容所？”

云衾懒得想，坐在马车内，就连话也懒得说，“嗯？”的一声，表示自己的疑惑，或许只是给一些情面的面子。

“我爹爹让我来的，他说，宫里的贵人生的都是一些富贵病，看似不一样，症状皆是一样，若常年久往的看着，会让我以为天下就只有些看着，随意的用些调养的药方，就能治疗。”

他的声音圈绕在马车之内，明明车轮的声响也是响的厉害，这些话却一字一句的还是传到云衾的耳朵里。

“而收容所的不一样，那里的人有着各种的病，就算是风寒也能抓出好几份药，稍有不注意就会分不清楚，也会置人于死地。可是，我从开始只为学医，到现在的学人后，才发觉，一个医者要的不光是救死扶伤的医术，还有坚定不移的心。

在他们身上我学会了，什么叫做哪怕是无望了，也决不放弃的坚持。也学到了，就算在逆境之中，依旧乐观活着的心得。对于生老病死，我们都无能为力，这是必须的。可是，我们却能选择如何活着。”

此言一出，师子厚不再说话，似乎是给云衾一个单独的时间，也似乎，这一句话说完，若是他还不再想通，他便无话可说。

云衾被震的恍惚，迷迷茫茫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马车到了端王府，师子厚没有下车，而是对着云衾说道：“我要回府将观音放好，让你家车夫送上一程。”

云衾下了马车，却在帘子落下那一刻，他听着里面的人压着声音说道：“别让她失望，哪怕你心中之人不是她。”

“我会的。”

马车已经远去，这句话是说给那人听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天已经全然黑了下来，云衾被人带着进去，大门之内早就安置好了轿子，直到用膳屋内。

云衾洗漱一番后，觉得房内无比的安静，除了丫头布菜的声音外，云衾只觉得仿若天地之间只余下他一人了。

苏如是喜欢在用膳的时候说话，天南地北的说着，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觉得习以为常。

放下筷子，云衾问道：“如是呢？”

那丫头退后几步，弯着腰道：“回王爷，苏小姐早早用膳，已经睡下。苏小姐还让厨房师傅煲了汤，让王爷回来喝。”

突然想起今日那些事，他觉得胃口全无，“她伤的可是严重。”

那丫头沉思一番，平静的声音说道：“回王爷，红香姑娘说着不严重。”

只是这一句话让云衾平静不下了，若真是不严重，红香也不会多言，想来她是恼了他们两人吧。

一阵香气袭来，腹内传来饥饿之感，云衾叫人舀了一碗汤，慢慢的尝着，等觉得肚中饱胀之后，叫人将菜撤了下去。依旧放不下苏如是，硬是从往自家的路改成了去落霞苑的路。

只可惜，到了那里，却听着身边的小厮说：“王爷，落霞苑灯火全无，可是要奴才去叫。”

“不必了，回去吧。”

端王也早早的歇息，熄了灯，却如何也睡不下，左思右想的，不知不觉之间睡的彻底。

“那苏小姐还在蒙着眼睛走路？”一人惊叹道：“我还以为只是玩玩罢了，怎么还较真起来了。”

另一丫头接着道：“我倒是觉得苏小姐十分有心，只是她这样做，难不成为了刺激王爷不成。”

众人唧唧喳喳的说着，各有各的猜测。云衾假装无事的路过，换来所有人心惊胆战的请安，他走的远远的也没在听到她们多嘴了。

这事已经持续好十来日了，苏如是几乎绕了多半个端王府，可惜哪怕云衾再逛，却再也没有遇见她。

“小姐，成……成了。”琉染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

更走没多远，就在那日闹气的落霞苑旁的水榭亭中传来阵阵惊呼，莫名的云衾却不敢上前。

“不过是蒙着眼睛走路罢了，将内力外发，触及障碍物时自己便知道，绕道走便是。”

听着苏如是这样说着，云衾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亮，继续听着她们说道。

“习惯了，便是好。”

习惯了，便是好。

云衾轻声的念叨，反反复复。几次后，在看去，几人已经不见，思绪飘走，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惊呼。

“王爷……”

蓦然停住脚步，才知道方才自己根本就没有人扶。

“回去吧。”

刚想走，却没了方才的那种感觉，借着小厮才回去。

等他离去，苏如是和琉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笑道：“想来这次该是想清楚了吧。”

“小姐，为何如此。”琉染疑惑不解。

苏如是把玩着手中的带子，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如此的云衾，其余的我从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