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醉眼迷离疑错认

外面忽然响起了阵阵嘈杂之声，然后有人到了她的房门外。是翠珠，她在说道：“红儿姑娘，赵家的君松少爷来了，大家都到大厅迎他去了。夫人叫我来告诉少夫人一声。”

红儿冷冷的声音回答道：“少夫人正好睡下了，等她醒了，我会转告的。”

程雪莉现在谁都不想见，尤其是赵君松，何况自己的双眼还是红肿的。可是，又想到此时外面肯定有很多人，自己出去，想必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否则的话，还要另外跟他想见，只怕会更难堪。

想到这里，程雪莉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说道：“红儿，我们去看看吧。”

“是。”红儿点头，但脸色愈发冰冷，“不过二少爷这时候应该在赵记钱庄的洛阳分号里，怎会到这来？”

“去看看就知道了。”程雪莉故作镇定。

“少夫人，红儿是您的丫环，而您是赵家庄的少夫人。”

红儿将方才在摘星楼里，程雪莉对她说的话又还给了她。程雪莉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也就更心虚了，只是点了点头。

除了宋日金和赵君柏兄妹还没有收到消息，仍在钱庄外，宋府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大厅里了。

赵君松施了一礼，说道：“未及拜帖，冒然来访，还请宋夫人及府上诸位见谅。备得薄利一分，小小心意，请宋夫人收下。”

赵庄主二少爷送出来的礼，又怎么会是薄礼。

宋夫人笑着说道：“二少爷太客气了，你能来已经是我们宋府莫大的荣幸。二少爷请这边坐。”

丫环们上茶，端到几位主子面前。

宋夫人问道：“不知二少爷此次来访，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只是知道我大哥、三妹都在府上打扰，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所以想来拜见府上，顺便看看他们。”

“大少爷和三小姐正随我家老爷在钱庄忙碌。我已经让人告知他们去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了。二少爷还请稍候。”

人已经看过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程雪莉站起身：“诸位，对不起，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想先回房了。”

宋智林从她进来起就时不时看看她，很是关心她，可是有赵君松这个陌生人在，她不好意思开口说话。还好现在，宋夫人问出来了：“你没什么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一看？”

“不用了，我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既然如此，你赶紧回房歇着吧。有什么不舒服、不习惯的，不用客气，一定要赶紧告诉我。”

“我会的。”

傍晚时分，赵君柳一个人回来了。看到赵君松的突然到来，她当然高兴得不得了，抓住他的手，又笑又叫又跳：“二哥，见到你太高兴了，你怎么不说一下就来了？”

赵君松也笑道：“想给你一个意外惊喜啊！”

“可惜大哥和宋老板出去谈生意了，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不然大哥见到你，一定也很高兴。”

“没关系，晚一点就晚一点，我又不是就急着走。”他转身对宋夫人说道：“宋夫人，不好意思，我想在府上耽搁几日。”

宋夫人笑道：“这当然好，看到你们兄弟姐妹团聚，我也很高兴。我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了一间房。”

“谢谢夫人。”

时间不早了，还不见宋日金和赵君柏回来，跟着长生被派回来，告诉大家，他们被留在王府吃饭，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让大家不用等他们了。

可是这样一来，大家更不能安心了。因为这个王府，就是王荣兴的府上……

一场江上的夜袭，所有行李损失殆尽。还好，到达扬州后没几天，程雪莉就在宋夫人的帮助下，找来不少医书精本。她只要有空，就会潜行研习这些医书。今天赵君柏很晚都没回，她又还不想睡，就在红儿的陪伴下专心致志地看书。直到后来红儿也回房休息了，她还在捧着书继续看。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谁？”这么晚了，难道是赵君柏？

门外的人以继续敲门代替回答，程雪莉知道，这应该不是赵君柏。难道是……

那人还在敲门，程雪莉只好放下书去开门，门一打开，她又立即合上，果然是他！

“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我知道你还没睡，一直在看书。我也知道你不想被别人知道，所以我特意等红儿离开才来找你的。”

这话说的，更搞得他们两个好像在私相授受了。

“但是我现在想休息了，请你回去吧。”程雪莉打定主意，绝不开门。

只隔着薄薄一扇门的赵君松说道：“我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说一句晚安。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说完这句话，程雪莉果然听到赵君松越走越远的脚步声。直到声音消失，程雪莉坐回到凳子上，但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书了。面前摆着书，视线却不知停在何处。

宋日金和赵君柏回到宋府，身上都带着醉意，走路有些踉跄，速度也比平时慢些。

赵君柏往自己住的院子走来，老远就看到自己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似乎是赵君松。但他一笑：“怎么会是二弟？他现在应该远在洛阳，看来我真是又喝醉了。”

听到那个人说话的声音，他又笑：“连声音都这么像二弟，我真的是喝太醉了。”

直到那人离开了一会，他才慢慢踱到了房门口，心里想着：她应该已经睡了，我要轻点不要吵醒她。

他轻轻推开门，正在出神的程雪莉竟然没有发觉。

“你还没睡啊？”赵君柏问道。

程雪莉猛然惊起，慌忙站起身：“你回来了！”

以前总是跟她隔得远远的，今天或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他忘了这件事，也走到了桌边。身上的酒味却熏得程雪莉又拿手帕捂住了鼻子。

他察觉到了：“对不起，我出去待会，你也不要看书到太晚。”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程雪莉后退到床上，坐下，脑海中回想起新婚那天晚上，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未知事情的发生的时候，一个喝的烂醉如泥的男人闯进来，大声呵斥要她滚出这间房……当时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后来也就知道了。但是却有了更多不知道的事。

明明是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的场景？而自那尴尬的一面过后，她明显感觉到他一直在想尽办法躲着她。现在这种局面也是他没办法才被迫接受。而整个赵家庄上下所有人几乎都有事瞒着她，很明显应该有人命令他们不准多说话，由此看来瞒着她的事绝对与她切肤相关。而下命令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赵大庄主，因为红儿告诉过她的那句话：赵家庄里，该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让你知道的，你问也不能问。就因为这句话，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问，也什么都问不到。

“小蕊”、“石璟瑛”、“石璟瑜”，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古木庵，赵君柏和一心主持问出的这三个名字，她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都是第一次听到的名字，却总让她觉得如此的熟悉和亲切。就连偌大一个赵家庄，在她嫁进之前从来没有来过，可是很多地方、很多人也都给她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赵君柏他们三兄妹！这些，都是因为什么……

赵君柏洗换一新回到房间时，蜡烛就快要燃尽了。他换了一根蜡烛，看程雪莉已经睡下了。他稍微收拾了下，也躺在了自己的卧榻上。

早晨，赵君柏迷迷糊糊听到程雪莉在叫他。他睁开眼，程雪莉正站在身边。

“小蕊！”他脱口而出，又叫出这个最熟悉的名字。他猛地坐起来，伸出手去似乎要碰一下，马上想起来，自己又认错人了，无力地放下了手。

程雪莉眼神瞬间变换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不过现在确实有点晚了，我怕会耽误你去钱庄的时间。而且，赵君松来了，我想或许你们会想早点见到对方。”

“你是说君松来了？”

“对。”

“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下午。”

他昨晚上喝多了酒，导致今天睡得晚了，脑子也好像还有点没清醒，不由得在想，他昨天晚上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他现在在哪里？”

“可能在客厅，和宋老爷、宋夫人聊天。”

三兄妹相隔两个多月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讲。不过很快就到时间去钱庄了，宋日金很会审时度势，说道：“难得你们三兄妹小聚，不如今天不去钱庄，留在府里多聊聊吧。”

赵君柳自然是求之不得，赵君柏也很高兴。三兄妹坐在客厅里，开心地说着分开之后各自的所见所闻，其他人见他们相谈甚欢，不想打扰，很快都离开了，只留下两个丫环服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