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到底是谁(二)
第十九章 到底是谁(二)

“我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认输’这两个字。”源凝聚魔力在指尖划过一圈,一条坚硬的冰链甩入火里,丝毫没有融化,相反火焰减少了太多。随冰链一而再再而三的挥过,火焰也快要熄灭。这时,再次撞击在面壁上的冰链骤然变成了碎片。

一地残冰,不时闪射出寒光。火焰烧灼着它,它却纹丝不动。麦姆微怒,小巧的身躯轻盈地跳起,沧桑的面容与身体机器不协调。他的腿上镀上了一层火焰,毫不留情地踢上了源的脸颊。

源的右脸被烧焦,少不了疼痛。本想两手捂脸,但这误事,就用右手轻抚了一下,右手立即变成了血手,而且沾着少许灰尘。他感觉到脸一阵发烫,那热量像一滴水从右脸滑下,在下巴处消失,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滴暗红色的血。

“要不是比赛规定,我肯定能将你秒杀。”源用手臂擦了一下下巴,单薄的院服白袖口也就这么被染红了,麦姆却在一旁笑看。

麦姆讥讽地说,“那倒未必。你还是担心一下现在的你吧。”他一个滑步向前,地板吱吱作响,脚底也开始发烫。他把左手拉向后,待手臂完全被火焰包围之后,一拳挥向了源的左脸。

源也不知为什么反应开始迟钝,他只觉自己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他觉得自己的衣襟湿了,他知道是被自己的血浸湿的,却遗憾只能无动于衷。源看着血泊,感觉那血就像麦姆那一张脸,讥讽地笑着……

他闭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的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惫。

麦姆得意地闭眼享受学生们目光——哪怕那目光根本没有赞赏,只有惊诧、厌恶和惧怕。厌恶,是因为狂妄的人都不受欢迎。惧怕,那是当然,源也算是学院长老级的人物了,谁知轻而易举地被这来历不明的小矮人打败。

再低头一看,麦姆的脸突然变得惨白,源突然睁开了眼睛,且眼珠已经充血,紧咬牙关,眼神又怒又恨。这老东西难道是不死之身?

地上的血泊竟慢慢上升,继而凝聚在一起,变成弯月型的红色冰块,旁边浮着菱形的红冰块。红色的闪光似乎受源的指引,直射麦姆的眼睛。说是弯月型的红色冰块,倒不如说是一轮血色的月亮。麦姆用袖口遮挡,却因为院服十分单薄,且自己没有着外套,所以几乎没什么作用。一阵刺痛之后,他捂着双眼瘫坐在地。

“你个老东西,竟然用血祭的方式召唤‘冰神的月亮·诺卡曼’……”麦姆还是辨认出了源的招数,原本一无所知的学生们心里突然有了个底,他们屏息凝神等待下一幕。

源疲惫而艰难地笑道:“你……难道不老?”

麦姆无地自容,自己也老,竟被源说中。他一时慌了手脚,反驳道,“反正没有你老就行了!”

学生笑谈麦姆经典的台词,然而一声巨响又把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血色月亮突然变得无比巨大,压在麦姆之上。麦姆喷出一口血,背部肌肉痛到麻木。他“小巧玲珑”的身躯实在经受不起如此大的压力。

殊不知,学院门口一个一直鬼鬼祟祟看比赛的黑衣人露出了笑容。

他似乎是个男人,他用男人的腔调小声道,“安布拉普圣学院果真名声不败,以前他们说我还不信,这次我才大开眼界。两场比赛,三个终极魔法,真是颠覆了我的想象。等我哪天来挖几个人儿,嘿嘿……”坏笑之后,黑衣人转身离去。他戴着黑帽,看不清面孔,但以声音来判断,他十有八九是妄想森林的索·阳伯。

他如同苍穹之上的飞鸟,脚步比风拂树叶还轻。风拂树叶好歹也能隐约听到一点,他的脚步却一声不响。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咔嚓一声,麦姆便痛得要命,看来不堪一击的脊梁骨骨折了。他正在心里埋怨着,却发现背上压力减了不少,但还是连翻身都困难。眼睛的余光看到,源疲惫的笑着,双眼微闭,贴着地板的右脸却血肉模糊。

原本只是烧伤,但烧伤后皮肤就变得脆弱,再加上地板的摩擦,皮犹如铅笔字迹、地板犹如橡皮,地板擦掉了脸皮。

“脸皮真厚……花我这么大力气……”麦姆每吐出一个字都一阵酸痛,因为脖子的颤动让应该已经粉碎了的脊梁骨咯吱作响。

本以为冰神的月亮·诺卡曼这个魔法已经不了了之,谁知随之而来的,是后脑的剧痛。忍痛偏过头,原来是诺卡曼砸了下来,想必后脑已经出血,不知有没有被砸出个坑。

尹奇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高呼一声之后猛拍手,结果引起喧哗。他们说着麦姆的惨烈,谈着源的悲壮。

“呵呵,我赢了……你到底是谁……?”源擦着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麦姆,却感觉麦姆好像置身于天空一般,遥不可及。

麦姆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是长眠还是睡眠。所以,源没有得到答案。

“我已无力宣布战果,我可能要长眠于世了……”源的眼角出现了罕见的泪花,面容既憔悴又令人心疼,“如果死前我没有得到答案的话……我的儿子,星沽,你知道以后,一定要在灵祭的时候告诉我……”

言落,他闭上了眼睛。

“父亲——”那是星沽的呼喊,可是源没有回应。

星沽的脚天生有毛病,他无法去到即将长眠的父亲身边,悲伤而又心痛。好在他听到了父亲的遗愿,他轻微的点了点头,咬着嘴唇,在呼喊之后,却没有人再注意到他。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渺小。

也许,知道生命的卑微和渺小,才知道去努力、去奋斗?

晌午的烈日之下,星沽脸上有一种东西在闪闪发光——他越想越悲伤,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眼泪里似乎夹杂着悲伤以外的其他情绪,但是却说不清,也道不明。

一旁的管家为他施放风之魔法之后,降落在染满血色的战场之内。星沽跪了下去,看着永远离开了的父亲,哑然、泪流满面。他低下头,泪水洗刷着源脸上的血。他轻轻摸着父亲的伤口,然后抱住了他的头。

“啊啊啊啊——”

管家皱着眉头,标准地鞠了一躬,表示痛悼。他神色凝重,也许是感同身受吧,因为星沽说过,这个管家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星沽甩过头看着麦姆,“你是谁!我要完成父亲的遗愿!!”遗憾的是,星沽没有完成源的遗愿。麦姆没有说话,脸上的微笑转瞬即逝——

他,也长眠于此。

魔法切磋赛,才两局,就死了两个人的,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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