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下沉,已是半夜时分,云梦竹的烧终于是退了下去,只是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总是说着什么想回去的话,月瑾瑜有些郁闷了,她是想回相府吗?不可能吧,回相府就是一个死字,她不会那么傻,那么,这丫头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呢?
“启禀王爷,皇上有要事召见,请您务必赶紧起身面圣。”贴身侍卫银狐突然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向月瑾瑜禀报。
这银狐自小跟在月瑾瑜的身边,极为的冷厉,做事从不讲情面,对月瑾瑜誓死追随,由于自小长相妖媚,以半张银狐面具掩面,终而得名银狐。
“皇兄半夜召见,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赶紧备好马车,本王即刻进宫。”月瑾瑜说着站起身来,一旁的锦兰早已经拿过黑色镏金边斗篷,披在月瑾瑜的身上,银狐退了出去。
“锦兰,这一去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辰才能回来,云梦竹你小心伺候着,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差池,一切事情等我回来再说。”月瑾瑜交代完,便急匆匆地走了,锦兰坐在床边,丫鬟菊香端来了洗脸水,锦兰拧了热毛巾帮云梦竹擦着汗。
菊香本也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平日里也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今个看到王爷紧张云梦竹的样子,也颇为惊叹。
“锦兰姐姐,你说这云丫头也还真是奇了,这王爷对她怎么一会子狠辣一会子疼惜的,看得我们下人都有点懵了。”
锦兰把用过的毛巾放回菊香端着的铜盆里,替云梦竹掖了掖被子,这才缓缓地说道:“我们做奴才的,哪能轻易地去揣测主子的用意,只不过这云丫头既然是王爷另眼相看的,咱也不能怠慢了去,止不住哪一日真的飞上枝头了,那也是她的造化不是?”
“姐姐说的是,不管王爷怎么对云丫头,奴婢都还是会敬忠职守,不敢僭越半步的。”菊香微微曲了曲膝盖,端着盆子出去了。
锦兰坐在床头,院子里的桂花被夜间的寒风吹得摇摇晃晃,那影子印在窗子上,显得十分的萧瑟,恐是又快要下雪了吧,月明国的冬天格外得冷些,大雪常常一下就是半月有余,此时也便是月明国兵力极为薄弱的时候,外邦邻国总是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骚扰边境。
大太监李富海一眼瞧见四王爷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手里拿着的拂尘一甩:“哎哟,我的四王爷,您还是快些吧,皇上在暖心阁等着您哪,那火气也只有您能劝的下去了,您要是再不来,小的们可就全遭殃了。”
“皇兄是为何事如此愤怒?”李富海乃是皇上月擎苍身边的大红人,非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常伴在君侧,知道的也较常人多些。
“老奴也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说是边境的毛子最近又有动作了,皇上看了传上来的折子,把新近敏贵妃送的玉砚都给砸了。”李富海擦着额上渐渐沁出来的冷汗,引着月瑾瑜往暖心阁走去。
这敏贵妃,原名叫夏敏蓉,是太师夏秉青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近些年来极为受宠,虽膝下无子,但着实惹皇上怜爱,连她送的心爱之物都被砸了,可见这一次的势态定是十分严重了。
想到这,月瑾瑜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
暖心阁是皇上召见他们兄弟以及重臣的地方,李富海手脚伶俐地帮四王爷推开暖心阁紧闭着的大门,还没通报,便听见里面有人已经搭上话了。
“四哥你终于来了,快点进来,皇兄可是念叨好几遍了。”说话的是十三爷,今年刚刚才十四岁,还住在皇宫里,平日里最受几位兄长喜爱,性子也最为活泼。
“给皇上请安,微臣来晚了,还请皇上恕罪。”月瑾瑜双手抱拳,半膝跪地,样子谦恭至极。
“起来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在朝堂之上,这等繁文礼节就不要那么讲究了。李富海,赐坐。”月擎苍伸出一只手来,虚扶着月瑾瑜起身,那一身明黄色着银龙的袍子显得十分有威严,此人面相随和,但是那一双似厉鹰般的眼睛透着无比的精明,一看就无限威仪。
月瑾瑜坐了下来,环视一周,除了小十三,七弟、八弟都在,最让他吃惊的是,薛子楚也坐在小十三的右手边,正襟危坐的样子,眉头紧皱,感觉到月瑾瑜的目光,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薛子楚是将军府的长子嫡孙,早些年跟着老将军薛卫国出去历练,近些年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副手了,常年跟着父亲留守边疆,这一次怎么这样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子楚刚刚被我宣回京城,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子楚,跟大家说说边境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月擎苍略一介绍,马上进入正题。
薛子楚双手抱拳,朝着皇上一揖,开始叙述:“十几日前,边境连降大雪,军中不少将士被活活冻死,狄狼族趁机越境扰民,末将本已飞鸽传书向皇上禀明此事,但是多日来却并没有粮草军饷送来,五日前,狄狼人再一次进攻,边疆士气退弱,竟是被他们活活逼退了十数里,末将听说皇上的饷银早已拨了下来,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实是蹊跷。”
“现在战事紧急,要是细查起来,恐怕这朝堂上下牵扯进去的人太多,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摇军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派一位亲王亲自押送粮草去前线,一来这样朕不怕那些蝇头小人再生事端,二是可以振作士气,一举夺回我们失去的土地,至于今天找你们来,就是商议派谁去比较合适。”月擎苍不由地用手捏了捏眉心,连日来的操劳让他十分的疲惫。
“皇兄,就让臣弟去吧,臣弟近日来骑射学的颇有心得,也该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一身月白色绣蟒长袍的打扮,虽有贵气但仍显稚嫩的十三爷第一个站了起来,主动请缨。
“小十三,你从未领兵打仗,此去恐难服众,皇上还是臣弟去吧,臣弟别的不敢说,这打仗还是可以胜任的。”八王爷月皓轩猛地站了起来,瞪了小十三月鹏飞一眼,藏青色的袍子穿在他的身在,更添一丝莽气。
“老八,你的战功的确显赫,但是我们这次不是要你去打仗,而是去安抚军心,这一点,你恐难胜任。”月擎苍摇摇头,示意老八坐下。
月瑾瑜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讥笑,急匆匆的叫自己来,原来是这目的,这三哥近来越发的对他有戒心了,慢慢地站起身,抱拳俯身:“皇兄,还是臣弟去吧,臣弟与子楚曾经合肩并战过,对军中事宜比较了解,近日在京城也实是闲散了些,无力为皇兄分忧,借此机会也终可表臣弟一片赤诚之心。”
“四弟这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兄弟几人,就属你文武双全,你在军中也颇有威信,如有你亲自前去边境,为兄我也就能真正放下心来了。”听到月瑾瑜的一番话,月擎苍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月瑾瑜就是一头猛虎,用好了便可助他平步青云,用不好,着实是一大祸害。
一直坐在一旁不声不响的七王爷月文博一手拿着扇子,在另一手的手心里轻轻敲打着,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只是这副祥和的景象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大势已定,天边也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皇上留了各位一起用了早膳,各自都回府了。
“王爷,奴婢说你什么好,上一次在边疆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妥帖,这一次您又要去前线了,月明国那么多的王侯功臣都是酒囊饭袋吗,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您亲自去做。”梅香一边帮月瑾瑜更衣,一边唠叨着,月瑾瑜也习惯了,锦兰沉静,梅香活泼,这俩丫头跟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也开始没大没小起来了。
“我不去,有的人心里堵得慌,好啦,去看看锦兰收拾的怎么样了,你去帮帮她,明天一早就要启程了,别耽搁了。”月瑾瑜自己解了外袍的扣子,打发梅香出去了,折腾了一天一夜,着实有些累了,一转身,却想起来自己的床上还睡着云梦竹那丫头,想了想,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揭开覆在她屁股上的白布,还好,有些地方已经看见回好了,这丫头性子就是倔,被打成这样还能挺得过来,月瑾瑜的嘴角不经意之间就勾了起来。
云梦竹睡了好久,这时候正好醒来,睁开好看的眸子,感觉还是有些晕眩,等她镇定下来之后,突然感觉屁股上凉凉的,身子一动,嘶嘶地疼着。
“别动,刚上了药,还得养几日才能好。”月瑾瑜将手里小巧的白瓷瓶放在榻旁的小几上,用手在刚抹了药的云梦竹的屁股上方扇了扇,云梦竹意识到自己此刻还光着屁股的时候,脸上立刻一片血红,你妈,这男人是想让自己被浸猪笼吗,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的光屁股上涂来抹去的,他就不为自己的名节想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