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韩大哥。”云弥回头望了一眼他的侧影,回道。
“不必了,你今日也受惊了,回去休息吧!”鞠缮觉得她的脸色比起他这个伤患来还要难看上几分,如何都不忍心让他照看一夜。
“元帅,让我留下吧,要不然我不安心。”她望着他,坚定地说着。
他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下来。
韩觉看了他们一眼,甩了甩还湿着的手,转身走出了营帐。
伤口覆上了药粉,血开始慢慢凝结,她拿起布块轻轻地覆在伤口之上,而后用布条一遍又一遍地绕过肩头缠好,而后走到铜盆旁,看到韩觉洗手之后留下的一盆血水,皱着眉将之端了出去,片刻之后又端了一盆清水进来。
抬头望去,鞠缮已躺倒在榻上沉沉睡去,她绞了帕子回到榻旁,细柔地拭去他胸口的血色,而后将被子轻轻地盖在了他身上。
云,阴沉沉地垂着。
云弥抬头望了望天色,看样子,像是快要下雨了。
连着几日的晴好,渐渐地让人失去了原有防备,士卒们除了每日例行的操练和巡防外,便是围坐一团谈天说地,俨然是游山玩水的心境,可云弥却是莫心的担忧,对于两国边境,且是大军重守之时,这样的宁静,反让人生出不安来,也不知眼下敌营又是什么情景?
轻叹了口气,她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快步走向中军帐。
那一夜,虽说只是一道小小的箭伤,然鞠缮仍是高烧了一夜,她一宿未曾闭眼,不停的替他覆冷帕子,用烈酒擦拭他的身子。
那时,什么男女有别根本都顾不上,现在想来,她却是做得有些过了,还好她只是孤身一女子,他人的眼光根本不必放在心头。
这几日,鞠缮被韩觉硬是留在帐中,不许他轻易外出,除了每日将士们操练之时显一现身外,其余的时间都被韩觉一手掌握了。
按他的说辞是,鞠缮这些年来征战沙场,便是受了伤也不曾好好的休养,如今小小的箭伤也可能会令这些年积沉许久的伤病暴发,故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再加上内心愧疚的云弥在一旁看护,哪还容得鞠缮提出异议。
每日,她都会端着白粥入帐,还有一碗她瞒着众人偷偷煎熬的汤药,而后呆在他的帐中,看着他翻阅书册军况,也听着各位副将、中郎将等商讨此次军情。
原本,以她的身份,是不该出现在帐内的,只是那夜的一战,似乎让她扬名于军营之中,竟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而她出现在帐中,到也无人反对。
也许,是这一回敌国的举动确是太过异常,几次商议,众人都无法确定敌军的种种行径到底为何?
而鞠缮的意思,或许是敌军内部起了什么争执,也或是大宥国因何事起了内敌,他即刻派了人去查,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还未得到什么消息。
一边想,一边行,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而后快速的将她拉到了一旁。
“卫桑!”看着一脸正色的卫桑,她惊呼了一声,才定下自己略有些起伏的心情。
她还以为大白天里的,就有刺客入了军营呢。
“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又有刺客。”她白了他一眼,讪讪地说道。
“若是有刺客不更好,能让你追着打!”
那知他一出口,就是比她更为嘲讽的语气,她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还真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今儿个说话怪怪的,不必跟我兜圈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她撇了撇嘴,看着他说道。
他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端着的白粥上,淡淡地说道:“如今营里可是无人不知你的大名,你可真谓是一战成名啊。”
云弥的脸色微微一变,突然轻笑出声:“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心有不甘吧,毕竟我可是比你早了那么一点点出名,你心里不痛快,那也是正常的,呵呵。”
“你觉得我是在乎这些?”卫桑斜睨了她一眼,冷笑地说道:“你若真的能名满军营,那么此刻元帅便不该受伤。”
云弥身形一怔,抬头愣愣地望着他。
“别以为你们能瞒过别人,就能瞒过我。”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不错,元帅受了箭伤,也确是因为我的鲁莽行事,只是我以后都不会了。”
“不会便最好,你要记着,太子爷是让你上战场立功的,不是送死来的,而且,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也难以回去复命,所以你要记住了,你这条小命可不能轻易给丢在这里。”卫桑沉声说着,一手跨在腰间的剑柄上,一手轻抚过冷硬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