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的七彩琉璃灯,夹杂在同色的红灯笼之中,散着喜气却又朦胧的意味。
夜风轻拂而过,挑动着亭间廊下的红纱缦绸随之共舞,将灯火映衬的越发梦幻起来。
云弥曲身蹲于前院一角的桂花树下,冷然地望着从大门口进出忙乱的众人,鼻间所闻的,是淡到不能再淡的桂花冷香。
众人脸上的喜气,似乎都无法沾染到她的身上,今夜,她并不适合身处此地。
“林大人,请!”
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之中,一身大红喜袍,头戴鎏金缕花冠,耳侧是大红的发带顺垂而下,连脚下的一双步靴,都是透着喜气的暗红色。
平日里,他总是爱穿那些看着就觉得暗沉的衣裳,没想到,这红得让她觉得刺眼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是极为好看。
她的视线紧紧地随他移动着,看着他将人一路引入了前厅,这才怏怏地垂下头来。
“怎么一个人呆在这儿?”
身后蓦然响起一道声音,只是她却并未觉得惊讶,只是缓缓转过身施施然一礼:“见过太子。”
“酒宴快要开席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他未近前,只是站在原地隐于暗处。
“太子还不是站在这里。今夜你可是府里的贵客,所有人的目光除了那对新人,就都会放在您的身上,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不太好吧!”淡淡一笑缓声说着。
她站起身来,而后微微后仰,倾身靠在身后的树上。
“呵呵,今夜又不是我成婚,说来总是与他相识一场,我只不过是来与他道一声恭喜,讨一杯喜酒喝罢了。到是你,在这里一呆便是一个多时辰,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你。”
她侧头四下看去,果然看到有几人向她看来,只是一遇到她的视线便避开了。
“我这就是去招待宾客,请恕云弥失陪。”说罢,她旋即转身,向前大厅提步而去。
“云弥,”身后转来一声叫唤,她停步转回头去看向他,“我在清月街替你买了幢宅子,改天让卫桑带你去瞧瞧。”
宅子,她要宅子何用,以她的身份,根本担当不起。
“多谢太子好意,只是不必了,云弥……”
“你先莫要急着推辞,日后你迟早用得到,”他慢慢向她走来,站于她的身侧,倾身微微笑道:“再说了,本太子送出去的东西,由不得人拒绝。”
云弥望着他,看着他径直越过自己身旁,向着大厅走去。
他话中的深意,她并未用心去思索,只是既然他这么说了,她就不便拒绝,到时再说吧。
“陶大人,这边请。”
云弥抬眼望去,只见冯亭引着一名长者入了府门,快步而来,眼一瞄到她,便指使起来。
“云弥,快将陶大人请至大厅。”边说着就向那人微欠了身形,返身离开。
云弥忙迎上前去,倾身道:“陶大人请。”
她垂着视线,不敢随意打量身旁之人,想来应该是朝内大官,看那不凡的气势便可知晓。
一路行至大厅正堂,只见众人锦衣华服,谈笑盈盈。
大厅内,只余下正中的一条铺着红色织锦毯的走道,其余两侧皆是一张张的小桌,每张小桌可供两人共坐。
那位陶大人一入内,便有不少达官贵人上前攀谈,云弥在倾刻间被挤出了人群。
她撇了撇嘴,不甚在意的走向门口的角落,挑了一张暗处的小桌坐了下来,单手撑着下颔看着堂内的景象。
不见乐正的身影,不知他又去了何处,只是连那道红色的身影亦不曾见到,许是在门口迎客了,也或许是去新房请他的新娘子了。
喜宴就要开席了,的确是该去请新娘子的时候,若是让这些个大人物等候终究不好。
“在想什么呢?”
身子猛得被人一推,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了韩觉的声音。
她侧头,只见韩觉坐于身旁,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壶酒,倒了一杯细细品着。
“好酒。”他发出一声悠悠轻叹,而后学着她看着周遭的众人,“连陶清远都来了,鞠缮真是大面子啊。”
陶清远,陶大人!
“他,是个什么官啊?”云弥问道。
“他啊,刑部尚书,为人到是耿直不阿,掌刑严谨,说来也是个清官。或许就是太过清廉了吧,极不易识交。”
“许是清官难为便是如此吧。”她淡淡一笑,忽又道,“这喜宴还未开始呢,你到是喝上了。”
“如此佳酿,让那些人喝了去,着实浪费,那会如我这般细细品味呢。”说罢,倒满了一杯,举到她的眼前,“如何,你也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