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还在细细品酒之时,一双玉筷夹着小菜送到了她眼前的菜碟之中。
“吃些菜吧,味儿一般,但好歹下酒,只喝酒太过伤身了。”空蝉望着她,举筷在每个小碟中各夹了一筷送到她的眼前,到弄得她有些受宠若惊。
有人替她夹菜呢,从小长到现在,能有吃喝,能将肚子填饱就已经算不错,便是住在王府、将军府时,也无人替她夹菜,她总是坐在桌前,捡着自己近处爱吃的菜下饭。
可眼前的女子,浅笑盈盈,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好似正欣喜的盼着她吃一口她夹的菜,这种感情,让她突然萌生起一股想要落泪的感觉。可天知道,打从她一个人流落街头开始,便是再苦再累再饿,也从未哭过。
然今日,只不过是有人夹了个菜,却让她心情起伏难平啊。
“吃啊!”空蝉仍在一旁静静地候着她,看她只是顾自出神,出声说道。
“啊,好!”她猛得回过神,举起的玉筷在手中略显得有些沉甸甸的。
夹了少许菜放入口中细细嚼着,在空蝉的注视之下微微浅笑,看着她替自己斟酒,却觉得口中品不出其他的味来,只除了一个苦字。
放下筷子,她忍不住又执起酒盅,贪恋起那香醇到能令人觉得昏沉的感觉来。只有喝着酒的时候,她才感觉不到自己从心至口的苦意。
空蝉劝了几句之后,便不再作声,只是坐于桌旁,不停的替两人斟着酒,偶尔自己陪上一两杯。
热菜随着不停被送来的酒一同而来,只是似乎今日都无人有心思细细品味,到是有些浪费了厨娘的一番心血。
空蝉似乎已察觉到他们来她这儿,就只是为了来喝酒的,心思缜密的她想着他们定是有什么心思,也就由着他们了。
看着云弥身形娇小,却不想酒量到是不差,一杯接着一杯也不知喝了多少,不过看来,也是喝多了,眼神已开始迷离,举着酒杯的手也不再平稳。
韩觉将她带来此处,也不想着法子劝着她一些,想必定是知晓她心中有什么不快,他才允她借酒消愁吧,她也实在不便多说什么。
正想的出神,忽听得门口传来一声轻叩,她转过头去,原是宛柔立于门口,正曲指叩着门框。
“空蝉姐姐。”她略有些羞涩的一笑,转而看向韩觉说道,“韩公子,你府上的管事找您来了,说是有要事。”
韩觉侧头望着她,许久都没有出声,空蝉转头看他,若不是太过了解他,还道是他酒多了,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呢。
那知,他霍地站起了身来,凳脚在地上被推行着发出一连串的声音,引得云弥摇晃着脑袋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她只觉得站在眼前的不止一个韩觉,像是有两个,也或许有更多。她努力想睁大双眼,但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样,越是想睁开,越发觉得沉重。
韩觉垂下眼帘看了她一眼。
她是醉了。也是,她一个劲的灌自己酒,不醉才奇怪呢。
唇角微微扯动,他转头看向空蝉:“我有事先回去一趟,她就交予你照顾,我晚些时候再来接她。”
话音方落,他已迈步走出了门口,将身后的烂摊子统统丢给了空蝉。
空蝉望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于门外,转回来看向云弥。她已不知在什么时候,醉倒了,手中的酒盅翻倒在桌面上,酒液四散,湿了桌布,那酒香也随之而散,熏得一屋子的酒味。
她趴在桌上,口中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哼哼叽叽的说个不停,凑近了听却也听不真切。
空蝉回身,招来仍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宛柔,吩咐她一同搀扶云弥进她的房间休息,哪知宛柔一听,顿时心生不悦。
空蝉却笑道:“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又不让她睡你的床!”
“他是个男子,姐姐怎么能让他睡在你房里?”宛柔不悦地说着,视线狠狠地瞪了一眼毫无知觉的云弥。
“谁说她是男子了,你见多了男人,如今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了!”空蝉白了她一眼,自己动手去扶她。
“啊!”宛柔惊叫一声,见空蝉已动手,这才扭扭捏捏的上前,与她一道扶起了云弥,送入了后室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