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且稍坐,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空蝉盈盈一福身,旋身走向房门口,一手依着门框,柔荑捏着裙边,莲步轻提,身形一转便消失于视野之中。
云弥略有些迟缓地回过头来,见韩觉正定定地望着自个儿出神,不禁觉得自己脸上覆了什么脏物,便伸手抹了抹,不想他却突地笑了起来。
“韩大哥笑什么?”她不解而问。
“哈哈,没什么?”韩觉轻摇了摇头,转开了视线。
他自是不会告诉她,她适才呆呆拂脸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有趣,心中到是升起一股越发想要捉弄她的感觉。
云弥见他转开了头去,无奈的撇了撇嘴,伸手揭开了茶杯盖。
一股轻悠的茶香扑面而来,细细一闻,其中似有花香。
埋头一看,可不是有花么,一朵小小巧巧的茉莉花正夹杂于几片茶叶之间,半浮半沉地飘荡着。
轻抿了一口,茶却仍是那滋味,只是那香却已截然不同。
似有些意犹未尽的搁下茶盏,见一旁的韩觉只是拎着茶盖轻轻地悬于茶杯之上,兀自发呆,也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韩大哥,韩大哥!”她开口唤他。
“嗯?什么?”他霍的回过神,手劲一轻,茶盖叮的一声落回到茶杯之上,歪歪斜斜地盖着。
这一声轻响未吓着云弥,反到是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略有些手忙脚乱的地整了整衣衫,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她。
“哦,我只是想问,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儿?”他微拧起眉头,似是在深思,只是又像许久都未想出答案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便将这儿当作是吃饭唱酒的饭庄吧。”
云弥一挑眉,转开了头去。
他越是这么说,便表示这儿越不是普通的地方,说不定就是青楼,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毕竟他带着自个儿上青楼也不是件光彩之事。
再说了,她见那空蝉,也确是不像普通青楼女子,至少她到是极喜欢她的。
正寻思间,只觉眼前视线一暗,不禁抬头望去。
但见空蝉正轻提了裙摆,迈步跨过门槛进了房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正是适才迎他们进门的宛柔,她双手端着一个朱漆色的圆形托盘,侧头望着门槛,盈盈迈进门来。
“我已吩咐了大娘将新菜式备上,再搭上几样往日你爱吃的菜。”空蝉说话间,已走到桌旁,转身从身后之人的托盘之中端出几个小碟来,“我先备了几样小菜,你们将就着先喝些酒吧。”
一只白玉瓷壶被搁在了桌面之上,两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杯分别落于两个端坐于桌前的人面前。
“这是昨儿个才新开的竹叶青,也封得有些时候,你尝尝!”素手执壶,随着酒液的倾泄,云弥只觉闻到了一股香淳的酒气,其中犹似夹杂着淡淡的竹叶清香,难怪叫竹叶青。
她自然知道空蝉的话是对着韩觉说的,只是自个儿面前的酒盅满着,酒香飘着,自是有她的份了,便不客气的端起酒盅一口倒了下去。
辛辣灼烈的感觉,随着酒液滑下喉头,流入体内,瞬间像是被燃起了一把烈火,燃烧着四肢百骸,焚灼着她的神智。
好像,这还是她生平头一次饮酒,平日在将军府,吃行也算是与鞠缮同行,从未曾见他饮过酒,她自然也寻不到机会沾一沾酒气。
而眼下这一口酒下去,她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烈烈的就像是有人拿着火正着烤着她,再加上如今的气候,一时间,她的额际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来。
“慢些喝,这酒后劲甚大,像你这般如牛饮水,不只糟蹋了空蝉的好酒,怕是不出三杯就该趴到桌子底下去了。”韩觉轻抿着酒笑看着她,话说完,才一口饮干。
空蝉却只是对着她轻轻一笑,执壶继续将她手中的酒盅斟满,这才柔声说道:“不妨事,若喜欢就喝吧,倘若真醉了,我这儿又不是没有可歇息的地方,睡上一小会儿自然没事了。”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像微凉的清风一样吹来,无意间像是拂去了一丝她身上的燥热,云弥不禁对着她微微一笑,再次举杯。
只是这一次,她不敢再一口干了,生怕像韩觉说的那样,糟蹋了这好酒。
轻抿了一小口,慢慢咽下喉,只有微微的辣,酒气香醇的像是萦绕在鼻间,她忍不住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轻松不已,而烦恼亦在不经意间被她丢出了脑海之中。
原来,酒竟是个这么神奇的东西,真可以让人忘记心中觉得不快之事,也难怪世间会有这么多爱酒之人,以前是自己不知道,才会觉得以酒浇愁是不耻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