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她在将军府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甚少出门,难得几次随冯齐出门闲逛或是去王府的,她都会亲自与鞠缮说清道明。
没想到,竟会在今日让她这习性被打了个粉碎。
忽觉得身子被猛得一拉,便止不住往一侧倒去,而后重重地靠在了一个人的怀中。
她侧头,便对上韩觉略带着笑意的双眼,听到他说道:
“好好的走路,也不知你这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什么?”
她愣了一愣,看向一旁。
原来她只顾着想鞠缮会不会生气,浑然未发现自己险些就要撞上煎饼店摆在外头的油锅了。
回头,她呆呆地望着他,看着他脸上浅浅地笑意,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与他扯开了距离。
“我跟着你出来,也没向将军说一声,回去怕是要被责骂了。”
“怎会,你以为鞠缮是牢头,再说了,是我带你出来的,冯齐也是亲眼见着的,倘若他真的要怪,自我替你挡着,怕什么。”他满口不在意的说着,只差拍着接胸口替她做担保,只是说着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嗯?不对,你何时变得这么怕他了,我记得平日里在他面前,你可是有持无恐的很,还道是你不怕他生气呢,哈哈。”
他垂头轻笑了两声,这才轻摇着折扇,复又踱步前行。
“我怎能不怕他生气,”扯了扯单薄的夏衣,她随着他的步伐行着,“若不是将军又何来如今的我,我自然是敬他的,又怎会想惹他生怒呢。”
“他若生气了,你大可回王府去,怕他做什么?”
“在王府,我是学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再说了,我并非怕他,只是敬仰他,佩服他,将军予我而言,犹如再生父母,若不是他,许是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哦,有这般大恩。”韩觉摇着扇子,未回头,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的某一处。
“那是自然,所以,将军在我心中,便是天神一般不容他人侵犯,我也不许他人……”
“我们到了。”
云弥正说的起劲之时,突然听到他淡然地一句话,猛的回神,再几步路便到清夜街了。侧头,他站于原地,而她已走过了两三步。
忙退了回去站在他的身旁,视线随着他望去,一眼瞧见的,便是两个火红色的灯笼。
与普通人家不同的是,此处的灯笼是用红色的上好丝绸绷的,不如寻常人家只是简单的用纸糊,到是与将军府有的一拼。
正中的双门紧闭,门面上镂空处雕刻着一朵朵硕大的牡丹,暗红色的朱漆即便没有日光的照射,仍是隐隐透着些许的亮光,而门上头挂着一块扁,上书“百月楼”三字。
百月楼?这是个什么地方?
若是普通的饭庄酒家,这个此刻正是大开正门送往迎来忙碌的时候,怎会是大门紧闭,难道是东家有事,今日不营业?
“这儿?呃,可是门关着。”云弥收回视线,看向韩觉,指了指那门扉,说着。
然韩觉不语,右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敲在左手背上,收了起来,慢慢地向着门口走去。
云弥忙跟着他踏上台阶,将身子隐入了屋檐之下的阴暗处,终觉得适才的灼热感稍好了些。
韩觉曲指,轻轻地在门上扣了两声,而后静默待于一旁。
过了许久,似乎门内也无人应声,云弥站于门前,只觉得清月街上往来的人都冲着他们看着,好似在看什么稀罕事一般。
也难怪,大白门里关门不赚钱的地方,他们却执意要让人家来开门,确是有些傻气。
等等,大白门里闭门不赚钱?
为什么她对于自己这个无意间的念头有丝不好的预感,难道这个地方就是那些男人口中的温柔乡,青楼!
不会吧,韩大哥应该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吧,再说了,上青楼不都该是在晚上么,现在可是日挂半空,晴天白日的。
她伸手,正想去扯韩觉的衣袖,忽听得屋内似乎隐隐传来了一丝声响。
“是谁?”
门内,一道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只闻其声,云弥便觉得定是个绝色女子。
“是我,韩觉。”
他似乎是此处的常客,许是平日里也常于这个时候来此处,回答的极是自然干脆。
“原来是韩公子,请稍候。”
话音落,屋内传来一阵琐碎的声音,似乎是正在解门栓。
正想着,门无声而开,露出站于正中的女子的脸来。
精致小巧,柳眉杏眸,而最是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挺鼻之下薄而红艳的双唇,水盈盈地像是犹沾着鲜血一般。
果然是绝色佳人。
“公子请。”女子侧身,让出道来。
两人一进门内,她便将门又栓上了,转过身说道:“空蝉姐姐在后院自己的屋内,韩公子自个儿过去吧,宛柔便不奉陪了。”
说罢,身子轻柔一曲,施施然地行了个礼,而后径自入了一旁的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