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回家，坐在车里，过往的时光像陈旧的老电影在予书的眼前一帧帧地播放。在她和景杨的这段感情里，她扮演的一直是个胆小鬼的角色，渴望得到又惧怕失去，父母的离开让她懂得，厄运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一切的美好可能一觉醒来都会失去。所以哪怕早在很久之前她对景杨已经怦然心动，但当景杨表白时她还是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那时他们刚谈成了一笔赞助，两个人坐在广场上喝着咖啡算是给自己的犒劳。对面石椅坐着一对外国老年夫妇，丈夫转过头对身边的妻子说着什么，相濡以沫的画面很是感人。

景杨淡淡地看了一眼，扭头问她：“Je t’aime bien是什么意思？”

这对辅修过法语的予书来说不是难题，“我喜欢你。”

“我也是，所以我们在一起吧。”景杨勾起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

“啊......你在和我讲话吗？”她以为景杨只是让她翻译老夫妇的话，原来是一个圈套。

“予书，我现在只看得到你，你觉得我会是在和别人讲话吗？”

她像被编入错误的程序，大脑系统陷入瘫痪，各种语无伦次：“可是学业里还是要以大学为重。”

“我允许你把学习排在我前面，在你还没爱上我之前。”

......

“小姐，到了。”司机出声提醒。

“好的，给你钱......哎，奇怪。”钱包里的全家福不见了，翻遍了包也没找到，包被顾川拿回来后她也没仔细检查过，现在想来应该是那时就不见了，可是包里的钱分文未动，劫匪为什么只拿走照片？

“小姐，你的找钱。”

“谢谢。”没有头绪，予书只能把这件事暂且搁下。

晚上和芊羽打电话，芊羽对着予书一阵吐槽：“这年头果然是什么样的禽兽配什么样的人，姐今天大发慈悲拿了两根菜叶子喂小八，结果那家伙看菜叶的表情跟看一丈红似的，傲娇个什么劲呀，不就是个走路外八的猫嘛，指不定是哪只骡子和哪只马杂交出来的新品种呢。如果它不是被房东大叔疼得跟心肝宝贝似得，我家的乌龟今晚就可以开荤了。”

予书僵硬地放下刚咬了一口的素菜包，“你确定只有你房东的猫不吃菜叶？”

“除了小八，还有谁家的猫这么挑食？”

“......”

“芊羽，我遇到景杨了。”芊羽见证了她和景杨这些年的分分合合，这个自然也不必瞒她。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然后传来芊羽的声音，带着试探的语气：“你把他扑到了？”

“没有。”予书头上滑下三条黑线。

“那是他把你......”

“都没有，没有缠绵悱恻的重逢，没有罪大恶极的背叛，只有三年的荒唐，是我用最好的素材导演了一场最烂的戏。”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像是中了绝情谷的情花毒，一想到景杨，予书就揪着疼。

芊羽没有说话，电话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予书，你别哭。”

挂了电话，予书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紧紧地。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强过一阵的敲门声，打开门，是芊羽提了一袋的啤酒站在门口，“臭丫头，这么久才开门。”走进屋，芊羽很是豪气地把酒往桌子上一放，“气死我了，小八居然把尿撒在我晒在阳台的鞋子里，快来陪我喝几杯。”

予书苦笑着，芊羽还是这么不会安慰人，但她的陪伴很坚实。

“为了买酒的时候老板多找了我一块钱，干杯。”

“为了小八前天脱了一撮毛，干杯。”

“为了魔鬼上司休产假，干杯。”

......

“为了世界和平，干杯。”

......

“干杯。”

予书趴在沙发上握着杯子向芊羽的方向虚虚一推，又是一杯酒下肚，愈发的醉意朦胧，说话也磕磕巴巴：“那时候...与其说因为误会了景杨才离开的，不如说动摇我的其实是...是程妈妈的话，谁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变得卑微，轻贱......”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早在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就注...注定我们走不到最后，我再遇见他后这样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可是...可是原来他没有不要我,现在让我怎么甘心，我那么喜欢他，那么那么喜欢......”手垂了下来，声音也渐渐低了，予书枕着靠垫合上了眼睑。

芊羽靠着茶几，歪过头看了一眼予书，“你真的醉了，你只有醉了才会这么勇敢。”

早上醒来，予书觉得自己的头疼得要裂开，起来活动筋骨发现还落了枕，扶着脖子四下找芊羽，结果看见她倒很是舒服地躺在床上仰面大睡，给她留了张字条，予书拾掇完自己便上班去了。

姚姚发现今天的组长很不正常，除了早上一来就去向经理申请了几个案子，她现在已经目光涣散的盯着电脑超过两小时。

“咳...咳...姚姚你干嘛？”予书捂着鼻子可劲往后靠。

姚姚把举在予书面前的袜子往外一扔，探出脑袋对着前面孙凯喊：“孙子，谢谢你的袜子啊，代我向你的灰指甲问好。”

随即传来孙凯愤愤不平的声音：“你也忒没良心了，我可是用我的灵魂在帮你......”

姚姚没有理他，热切地拉着予书的手说：“感觉怎么样了，听说这方法能招魂。”

予书叹了口气说：“谢谢，我很好。”

姚姚指着电脑屏幕，说：“你确定？”

Word文档里一串的“金源金源金源...源源源...杨杨杨...”也让予书吃了一惊，关闭文档，予书故作镇定地对姚姚说：“真的没事，只是金源的case想的有些入神，你忙你的去吧。”

“那有事一定要说哟。”

“嗯。”

予书拍了拍脸颊，专心点，不能让私人情绪影响工作。

接下来，予书把自己埋在了繁重冗杂的工作中，再见到程景杨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