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金源，梁予书纠结着是否该去看看程景杨，她在工作上行事果敢，在感情上却永远举棋不定。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一间花店门口，里面的花红红绿绿的怪好看，梁予书忍不住买了一束满天星，“果然女人对美丽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诶，家里没有花瓶。”........“扔了就太可惜了。”.........“浪费会被雷劈的。”

花店老板瞅了两眼这个一下午抱着花自言自语的客人，推搡身边的妻子，摇摇头说：“挺漂亮一姑娘，真是可惜了......”

医院的名字是下午听古零凉的助理提起过的，在值班台询问了程景杨的病房号。梁予书在病房门口捂着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提着一口气转开门把，当她看到坐在病床旁的古零凉和程景杨打了石膏的左腿，这口气差点把她噎死。思索良久煤气中毒和左腿骨折之间的物理关系，梁予书突然想起来，景杨家用的是电磁炉，哪来的煤气，更别提中毒了。最为尴尬的是，古零凉现在正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梁予书为了避开古零凉特意挑了晚上的时间，没想到还是撞上了。

梁予书在古零凉和程景杨左腿之间游离的目光让古零凉对她的心思也猜到几分，“景杨哥早上在高速上发生追尾，他在电话里说的是今天出门不利，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霉气，是我的助理没听清误会了。”古零凉识趣的站起身，“景杨哥吃不惯医院里的东西，我现在出去买，你们慢慢聊。”

古零凉从梁予书身边走过时狡谐的眨巴眨巴眼睛，做了个加油的口型，梁予书顿悟，古零凉是把她当成景杨的诸多追求者之一了。梁予书磨着脚步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看左右脚互相蹭着。空间上的静默放大了梁予书的窘迫，她只能咕哝着开口：“额.........景杨..........你想上厕所么？”

“梁小姐的开场白真是.......别出心裁。”程景杨的语气淡淡的，梁予书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当然她也不觉得自己可以从景杨的脸上参悟到什么，景杨心思深沉，他们向来不是一个段位上的。可这是要去还是不去呢。

“哦........那我去上个厕所。”近乎是碎步小跑进病房附带的卫生间里，梁予书觉得自己真窝囊。在卫生间里呆了近半个小时，梁予书还是磨蹭着出来了。打开卫生间的门，她看到景杨微微扭动着身体，脸上有着难耐的表情。梁予书坏心地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给程景杨的粉丝看看，告诉她们男神也是有生理需求的。程景杨没有察觉到梁予书的靠近，挣扎着想起来，予书看了有些心疼，不过她笃定即使把半个小时前的问题再问一遍也不会得到肯定的回答。景杨是个要面子的人，在以前他就可以把一个简单的诉求表达得千回百转，现在就更别指望让他承认连去卫生间都需要在.......前女友的帮助下。

梁予书故意用脚轻踹卫生间的门弄出响动。果不其然，景杨怔愣了一瞬，仅仅一瞬，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掸了下被单又靠回床头。予书走到床边，还十分贴心地用脚不动声色地把医院里的备用尿壶挪到了景杨力所能及的地方。看到梁予书小动作的程景杨脸黑了一片。梁予书自动脑补他是不好意思，随即又善解人意地要腾出时间让程景杨和尿壶能够单独相处，“我先去个卫生间。”

“原来梁小姐除了便秘还有尿频的毛病。”程景杨想对梁予书做到零关心，但看到她一味得躲避自己时，还是忍不住出口讥讽。

予书很难过，是不是再海誓山盟的曾经也逃不过相爱相杀的结局。

“过来。”

予书低眉顺眼的走到病床边。

“坐下。”

予书低眉顺眼地坐到椅子上。

“看着我。”

予书抬头看了一眼程景杨，心虚的又想低下头，却被景杨捏住了下巴，四目相对。

“梁予书，你失踪了三年，一回来不是吃我的东西就是霸占我的卫生间，我是不是该在精神损失费以外再向你要一笔服务费？”

“不是回来，我一直就没离开。”

“你的意思是这三年你一直在Y市？难怪.......”难怪当年他调查了飞机，渡轮，火车，客运都没有她出行的痕迹，他不是没找过徐芊羽，他把予书认识的所有人都找遍了，但是没人能给他答案，他以为予书要离开必是天涯海角，怎么也没想到她还在Y市。“梁予书，你既然要走为什么不走远一点，还是你觉得看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满世界地找你很好玩？”

程景杨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这时的程景杨像被激怒的野兽抽出自己骨头做武器，把别人打的丢盔卸甲，把自己伤的满目疮痍。

景杨的嘲讽伤害不了她，可他不应该质疑她对这段感情的态度，“我是没出息，我做的最勇敢的事就是喜欢你。三年前离开只是维护我仅剩的一点自尊心，难道还要等你来和我说分手顺便给我一张你的结婚请柬吗？”

“结婚请柬？”

“你们连婚礼礼服都试了，我不管你们为什么最后没有结婚，但始终是你先背叛了这段感情，你又怎么可以怪我呢。”

程景杨只去过一次婚纱店，三年前的那一次，“当初如果你没有不告而别，哪怕是冲到我面前给我一巴掌，一切都会不一样，如今却告诉我是你所谓的自尊心谋杀我三年的时光。”程景杨不愿再谈，闭上眼睛，“我要休息了，梁小姐请回吧。”

梁予书走出病房，景杨的话联系到顾川之前说的，一个答案在她心里呼之欲出。她的恍惚没让她没注意到拐角走来的一对男女。

“啊......对不起”，“对不起”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呀，我看过你的画像，你是梁予书，你留学回来了？”和予书相撞的女孩马上认出了她。

“你..........”予书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女孩就是三年前玻璃房里的精灵。

“忘了介绍，我叫程匀，是程景杨的表妹。”女孩挽上身边男人的胳膊，“他是我的丈夫，许简。予书姐姐你这次回来可以不走了吗？你不在的时候表哥过的很辛苦，他不愿意给你打电话让你分心，想你了就在房间你画你的画像，而他每天都有大半的时间呆在房间。”

“你是三年前结的婚？”

“对呀。”

“景杨和你说我去留学了？”

“难道不是吗？”

······

走出医院，予书想她能理解景杨口里的“谋杀”了，为了等她，景杨编织了一个谎言自欺欺人，是她的在这段感情里的怯懦让景杨做的一切显得那样可笑。深深吸一口气，予书觉得自己窒息得快要死去。小的时候她喜欢捉弄别人，现在被命运捉弄，这是她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