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一上完,为了节约时间,我采用了就近原则,小跑去了学校的学生餐厅。餐厅里的学生也很多,有的已经端着花花绿绿的饭菜正在寻找座位,有的还在窗口点餐。
没有感觉多饿,于是就要了一碗瘦肉粥,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刚拿出手机的时候,听到对面有声音问我。
“这里没人吧,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我抬起头,原来是林鲜。“当然。”我笑着示意他坐下来。
“你在减肥么?”他看着桌子问。
“怎么,我需要减肥么?”
“那怎么就吃这么点饭啊,和小猫似的。”
“因为不是很饿,也没什么胃口。”
“晚上还有课呢,吃这么一点怎么能行?”说完,他便把自己餐盘里的排骨盛给了我,又递给了我一块米饼。
“都给我了,你能吃饱么?”我不好意思地推让。他晃晃手里的另一块米饼,笑容温和:“我还有啊,而且我本来也吃的不多。”
“那你为什么点这么多呢?”
“额......因为打排骨窗口的大爷和我很熟,他非要给我这些,而且这排骨看起来不错啊。”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就埋下头自顾自吃起饭来。
霍尔晚上没有来上课,说是有事来不了了,就打电话安顿我回家时注意安全。
“好啦,知道了,你放心我肯定丢不掉的,好吧?”
“行了,你不害怕就行,咱们明天见喽。”
挂了电话,我在校门口等出租车,可是等了十多分钟,没有一辆经过我这的出租车是空的。“看来是得走着回去了。”我正想着,一辆山地车停在了我的身旁。
“美女,要搭车么?”是林鲜,背着一个黑色斜挎包,骑着山地车,带着他的小酒窝看着我。
好吧,有车干嘛不坐呢?我跳上他的车,拍拍他的背:“开车!”
很久都没坐过自行车了,记得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我常坐在唐霂的山地车后面,让他带着我到处兜风。我在后座看着唐霂的背影,然后靠在他背上,感觉特别的踏实,那时候我有一瞬间想过,如果他不是我弟弟,会是什么样呢......
可是现在呢,他真的不是我弟弟了,我们也许,再也回不到从前。我尽力地在每个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寻找他的身影,怀念着我们的过去,但唐霂却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林鲜听我没有出什么声音,突然停下了车转过头看我:“唐果,你没事吧?”我回过神来,才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急忙用手擦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啊,哪有什么事......”
“是......想到什么了么?”他语气有点焦急,但还是试探着问我。他不问我还好,这一问,我原本止住的眼泪,哗的又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我转过头,使劲地擦,使劲地忍,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我从车子上下来,站到了一边。心中的想念越来越深切,缠绕着我的心,那样空落落的感觉。
林鲜也从车子上下来,走到我旁边,犹豫地拍拍我的肩膀:“唐果,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他从我身后,走到了我面前,“别哭了好不?你看脸都花了。”
“我知道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我真没事,就是,就是突然想排排毒。”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现在‘毒’也排的差不多了,为了你不脱水,咱们得赶紧走了。”
他重新回到单车上,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朝我伸出手来:“唐果,回家了。”
他望着我,眼睛明亮,有着一种我无法抗拒的温柔。我慢慢伸出手,思维瞬间混乱。
不知不觉中,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完成了进修班的所有课程。结业典礼那天正好赶上圣诞节,于是大家就把结业聚会定在了一间很古典的海边酒吧里。
虽然只一起处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但大家都很珍惜最后的相处,那种感觉好像一下子回到的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唱着聊着,暂时将自己身上的压力和苦闷都抛在了脑后,甚至暂时忘却了自己是谁,拼了命的让自己自由起来,远离都市的嘈杂。
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提议让“林老师给大家来一首给力的歌曲”,然后,所有人都激动了,“林老师,来一个!来一个,林老师!”地叫着。盛情难却,最后林鲜拿起了话筒。
“好,那我就来一个。要是唱的好呢,大家就多给点掌声,要是唱的不好呢,那也多来点掌声,鼓励鼓励嘛!”林鲜清清了嗓子,音乐立马响起了。
是小猪的《爱转角》,唐霂曾经最喜欢的歌曲。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静静地注视着台上的林鲜。周围都很安静,只有轻轻的伴奏和林鲜清亮的歌声。他注视着前方,抱着一把木吉他,像是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很安静的样子。橘色的灯光从他额前的碎发洒下来,他微微地眯着眼睛,坐在台上很专注的唱着。
我闭上眼睛,安心的听着他的声音,似乎整个世界就剩他一个人。音律中飘忽不定的情绪,同浮动的薄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容不迫的聚散,含着淡淡的气质。
音响里的声音慢慢消散,周围却依然安静,直到林鲜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的同学又沸腾了,掌声热烈。
“林老师,你太帅了!”
“林老师,你是我们的偶像!”
......
我被林鲜强大的气场怔在了那里,他的微笑印进我的眼里,心像瞬间放开的飞鸟,凌乱飘渺的心绪安然落地,无声无息。
也许是灌了太多酒是缘故,胃里有种灼烧的疼痛。我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出酒吧,走出热闹的人群,在海边的一艘小汽艇里坐了下来。海风吹过我微红的脸颊,有点轻飘飘的感觉。
“不太舒服么?”很熟悉的声音从头顶飘过 。我抬头看他。
他坐在了我身边,“怎么坐着了,吹到风会头疼的。”很温柔的语气。林鲜把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又把围巾解下来,围在了我的脖子上。他的动作很轻,温软的围巾摩挲着我的脸,我忍不住捂着脸笑了。
“唐果。”
我听见他叫我,抬头看他。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却是唐霂。我一下子站起身,肩上的外衣滑落在地。
“唐霂,唐霂......”我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认真地注视面前的人。眼睛酸胀,我却不愿意揉揉眼睛,因为我怕我一闭上眼睛,唐霂又会消失不见。
“唐果,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好么。”眼前的唐霂语气坚定,眼神温柔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朦胧,我用力抓着唐霂。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低声地回答:“好。”
然后便是一片晕眩,腿上失了力,我晕倒在他怀里。
看着镜子里疲惫的自己,揉揉微肿的眼睛,我拼命回想昨晚的事,像梦一样的场景,和梦一样唐霂。我似乎仍能够真实地感觉到那些语言的温度,可说那些话的人,似乎又并不是那么真切。
我从床上坐起,回头看着桌子上的相片,一头雾水变成了不知所措。
这可真不好,照片上的那个人,和林鲜长的一模一样。
我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用力过猛,差点和光滑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我下意识用手擦擦额头上似有似无的汗,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该面对的迟早得面对。我整理好自己的行头,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卧室的门。
林鲜在暗色的沙发上安静地躺着,身上只盖着一张毯子,脸上好像还隐隐约约挂着一丝微笑。
我呆在门口,精神霎时有点恍惚,思忖着是不是该趁机溜掉,这叫“犯罪不在现场”,日后也不会有什么把柄落下,即便再见面,我不提,不当回事,他应该也不会提的。可我刚刚探出半个身子,林鲜翻了个身,披在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
这就不好办了,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等了有几秒钟,最后决定硬着头皮摸出去,把毯子捡起来,重新盖在他的身上。
但还没有让毛毯与他完全接触,林鲜就睁开了眼睛,转过头和我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缓过神来:“睡醒了啊,昨晚休息地好么?”
我轻轻嗓子,努力避开他的目光:“额......嗯。”
林鲜坐起身,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天气不错哈!啊.......我想,我们应该去晨练!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又迎上了我的眼神,微笑着:“顺便醒醒酒。”
这样就不得不提一下昨晚的糗事了。我硬着头皮看着他:“那个,什么,昨晚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啊。”林鲜用轻松的语调回答我。
“那,我怎么会在这啊?”
“哦,你喝多了,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就带你回来了。”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套上了宽松的运动服,从茶几上把手机拿起来。
“你会头痛么?要不要,先煮粥给你?”他说着把沙发收拾妥当,走过来歪着头看我。
“不了吧,现在还不想吃东西,要不,还是先出去走走吧。”
他点点头。于是我们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