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寒潭之上,他傲世而立,出尘如仙,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长剑胜雪,说不尽的孤傲。偏偏水雾弥漫,叫她看不清他的脸,那是怎样一种孤寂无双,她望他,恍若天上人间的距离。
又是一场梦,醒来时候头昏沉沉的,身下颠簸。我这是在马车上?怎么回事?
勉强支起身子,身旁有几个个包袱,俞流云掀开门帘,这个身影怎生得有些眼熟。驾车之人感觉到车内的动静,回头看她,表情甚是猥琐,是马云!
“我怎么会在这?你要带我去哪里!”看清那人,俞流云不禁有些害怕。
看来俞流云的猜测没有错。红花对司徒逸早已暗许芳心,但司徒逸却对她无意,可是红花以为自己的真心终有一日能感动司徒逸,怎料司徒逸却要娶俞流云,辜负了红花的一片深情。
那日红花初见俞流云时便知无法改变司徒逸的心意,心知自是比不过美若天仙的夫人。她无法改变司徒逸的决定,只好从俞流云身上下手,她知道俞流云有心逃跑,所以带她在寨子中走动时才会假装无意地告诉俞流云南墙边有一个极小的狗洞。她本以为俞流云会想法设法地逃跑,可是见她迟迟没有动静。直至昨日司徒逸命人送来喜服还要红花为她妆扮,她心中的苦涩谁能懂呢?十年了,自己深深的爱着司徒逸十年之久,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但是滴水都该穿石了,司徒逸却对她的感情浑然未觉。
试问哪个女子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娶另一个女子为妻?她曾狠心想过要不杀了俞流云一了百了,可又不敢下手,也不忍下手。那日为俞流云试喜服之时,又在俞流云的言语中明白了俞流云的苦心。而早在山寨中,俞流云便时不时给马云眉目传情,搅和的马云心里跟猫儿挠了似的,偏又找不着机会对俞流云做点想做的事情。马云是越想越难受,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正巧红花怎么都想不出个两全之策,情急之下她想到了马云,这马云对俞流云是垂涎已久,虽然贪生怕死,但在红花的怂恿下,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做了秘密而周全的计划。
虽然这本在俞流云的预料之中,可是一想到对象是急色的马云,心里还是不禁有些发毛,跟马云相比俞流云还是觉得司徒逸比较靠谱。但是又因为司徒逸好歹是上过几年学堂的人,而马云一介山野村夫,打小就在寨子里,目不识丁自然是好骗多了。
俞流云担心红花给她下药,所以她端给俞流云的茶水,俞流云并没有喝下,只是顺着衣摆倒了,但没想到红花和马云为了以防万一还给她施了迷香,也怪不得她感觉只是睡了一觉,对马云和红花如何将她偷出山寨的过程一无所知。
马车点颠婆的感觉让俞流云知道马车依旧在狂奔,这马云还是很害怕司徒逸追来,想到那个平日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发起狠来却是手段骇人的笑面虎,马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黑风寨才没有俞流云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呢!马云一路快马加鞭,巴不得一日千里。俞流云百无聊赖地掀开窗帘,窗外竹林青翠,太阳已至半空,不时几只飞鸟掠过,过了无痕,看来这马云已经是跑了很久了,不知他何时会停车下来歇息。
两边的树影重重,俞流云陷入了沉思,忽闻一阵萧声,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这样静谧的山林里忽然传出这样的箫声,真是无比突兀,好似一幅优雅的水墨画里硬生生被滴上一抹红。是谁在吹箫?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溪水缠绵,继而如群卉争艳,渐渐的似又到了春残花落之时,忽而这箫声一转,好似悲鸟鸣啼,若有若无……
真是好奇怪的箫声啊!俞流云虽读不懂吹箫人的心境,却仍是被这样的箫声所感染,脸上的表情自是变个不停。
俞流云看一路飞奔而过的风景,有些恍惚,马车的颠婆也让她略感不适,她轻轻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息,思考着脱身之计。
手触到一些个包袱,打开包袱,是一些吃食和水,还有一些是俞流云的衣物,衣物间藏有一些物件。玉佩,匕首,那颗神秘的珠子,还有一些碎银。贴身之物亦是一样不缺,俞流云心中欣慰道:“呵,算这丫头有点良心。”
俞流云小心的将几样宝贝分散地藏在身上,然后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