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瀛身上的衣服大大小小的口子,血点像喷在她身上盘旋着扭曲的图形。一把卷刃的长刀立在脚下,从来都不可一世的她目光中竟透着一丝黯然和疲惫。
“没想到吧!你以为只有你能活下来吗?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你面前”一直以来都把打败我和盈姐姐视为她的目标,只可惜她却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可是我却看到五光十色的菱形在她眼中打转。
“为了打败你们我受再多的苦都无所谓,可是你知道永远看着你们站在最荣耀的地方,同样是不见天日的生活,凭什么你们却过得如此悠然自得,而我却要胆战心惊。不公平,你们有哥哥姐姐疼着爱着,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说道最后她有些声嘶力竭。
但是看着同样狼狈的她出现在我面前从前的一切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我只想说,相煎何太急。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朝前走,她忽然从后面搬过我的肩膀:“你给我站住,你凭什么这样清高?”
我甩开她的手怒吼:“你给我清醒点儿,现在不是你发疯的时候,如果你还想活命就给我看清楚,谁才是你的敌人,谁才让你变成今天这样,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争,如果你真的有骨气,我随时都接受你的挑战,而不是在这里嫉妒成狂。我之所以比你过得快乐是因为我还有人性,我还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可你被蒙蔽了的心早已看不清这个世界,看不清你自己!”
我甩开她,朝前走去。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澎湃,泪水、汗水、血水混合着怪味儿刺入鼻腔。
我听见身后一阵急匆的脚步声,身形一阵晃动,眼前的树木开始剧烈摇摆,忽然“啊”地一声尖叫,我转身望去,却不见曹瀛的身影。
我下意识赶紧奔过去,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大地在龟裂,天塌地陷,脚底草皮早已深陷如地下,一个黑洞通往无知的未来,我尖叫着遁地跌落。
好似在黑暗中降落了很久也没有骨散肉崩的堕心之痛。
忽然扑通一声,我落入水中,头顶的丝丝光亮随着一声巨响,消失殆尽,我就像井底之蛙被闷在这方圆之地。
我摸索着周围,却什么也看不见,脚下是没过膝盖的水,轻巧墙壁,声音殷实,没有夹层,也就是说这时个从地下挖出的水洞,距离地面有二十米左右,想要从上出去除非有扶壁上摇的本事。
就在我思忖着该如何出去的时候,一个重物落入水中,我只听见了声音却没有看见丝毫光亮,也不知来者何人何物。
水里翻江倒海,激起的水花溅在我的脸上。
“谁?”
“上官芸”
“芸姐姐”
冥冥中,好似一个一只钢爪锁住我的喉咙,任我如何也张不开口,将这突如其来的震惊锁在唇间。
“你是,你是倩儿?!”脚下像灌了铅一样钉在地上。
我从未在庄园的地下秘密里见过上官倩,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整理这一夜混乱的思绪,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真的是你,芸姐姐!”黑暗中婧儿淌着水向我走来。
那一刻,我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那个弹着九弦琴淡雅脱俗、清新隽秀的少女也是杀人的机器,这样想我不禁一身冷汗,那么那个水袖长盈,冲我笑着叫芸姐姐的婧儿是不是也-------
“狭路相逢龙虎斗,这里这能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切勿动恻隐之心,如若不然便是尔等水葬之期。”传来一阵飘渺的声音,阻止了婧儿的脚步。
“谁!”婧儿高声大喊。
可惜再也没有了声响,我和婧儿谁也没有动,可是脚下的水位却在升高,慢慢爬至我的大腿。
时间仿佛静止,只听得见水流入的声音。
真够狠毒,让我们手足相残,以亲人的性命换取自己的苟活,如此畜牲的行径也可用在人身上。
可是,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两个都死在这湿寒的地下,恶臭的尸体与虫蚁为伴,要么无论我们两个谁活着走出去一个。
难道就没有万全之策吗-------
突然水花四溅,婧儿淌出一条水路,向我冲来。
“芸姐姐,谢谢你,但是我不想死,对不起。”婧儿一拳打在我的左肩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我抓住她的拳头,攻其下肢,她跌入水中。
“能来这里都是的人,你说呢,我只是另一只力量而已,虽然我们道不同,却只有一个目的地。”婧儿一个腾身,站了起来,我并没有跟她动真,只是在拖延,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想放弃。
婧儿当真出了全力,每一拳每一脚都重力十足,我和婧儿开始站着拳头像雨点般密集,黑暗中她竟也可以如此精准,猜到我的招式。
水还在注入,渐渐地出手的阻力越来越大,水为没到了我的脖子,呼吸变得艰难。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必死无疑。
“芸姐姐,素问你和盈姐姐无人能敌,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我一个踢腿将婧儿逼到墙壁,抵住她的肩膀,婧儿的一条长绳缠住我的一只手和脚,让我动不得,我抽出靴内的“藏血”。
婧儿趁机挣脱,扫堂腿,鞭子从我颈部抽过,不用看也知道定时勒出一道血痕,鞭子的尾部把我的衣襟划开,一道不太耀眼但在黑暗中足以吸引人注意的光。
光洒在墙壁上,密集的圆盘在墙上攀岩着。
忽然婧儿一拉手中的绳子,我本能用到去割断。
“芸姐姐,请你照顾我的姐姐!”我的刀直直地伸出去,本是想割断绳子,但是一缕光亮间,她忽然侧身,离我的“藏血”只有半掌距离。
“你疯了!”
被我一把摔在墙上的婧儿,绝望的目光望着我说:“杀了我吧!”。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离去,那一刻我的心痛得仿佛从肉体里抽离。
这样死算什么,不到最后一刻,死的都是懦夫,我凭什么要帮你照顾你姐姐。你以为你把命给我我就要卖个人情给你吗?”婧儿率先出手,她的功夫根本不及我,更总要的是我不相信她会真的为了活命杀我了,还有她那些故意激怒我的话,逼我出手。
“为什么不杀我,不然我们都得死,谢谢曾经对我和姐姐的照顾。”
谁说我们要死。
“如果你还想活命,就给我闭嘴。”此时的我不想理会她,我只想弄清楚那墙上的圆盘是什么。
没想到明昱送我的琥珀竟然可以在黑夜里发光,
呛了水的婧儿不再言语只是不断地咳着,我把琥珀对准墙壁,才看清楚,那是象棋棋盘,此时是一局未下完的惨局。
水位已经高到我必须游泳浮在水面上,等足够高了,我可以摸到最下面的那颗炮,棋盘很大,从下面一直延伸到最顶端,我看不全。
我用手摆弄棋子,一用力红方炮前进一格。几乎一瞬间棋盘上的棋子发生了变化,我不再动,因为这盘棋局就是红黑两方较量,如今我牵动了红字,那么相应的下一步就是黑子走。
那么我若持红子胜了黑子,或许局面可以出现转机。
眼见水面已经逼近颈部,我和婧儿的命就在这分秒之间。
我转身,发现水面上早已不见了婧儿的身影:“婧儿,婧儿。”
我潜入水中,水中央漂浮的头发,那身影在缓缓下坠,我一把捞起她往水面上带。
我拍着她的脸:“醒醒。”
吐出口腔里的积水,婧儿缓缓睁开了眼睛:“芸姐姐,不要救我,我不后悔,如果没有你我和姐姐早就在那场瘟疫中死去了,现在就当我报恩吧!”她虚弱的声音让本想发火的我半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