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切

“老爷爷，你家住在哪呀？你的儿子女儿呢？”清月看着老人像个孩子一样吃得嘴边沾得全是奶油，不由的笑了笑。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就是这句话，这句话说的还真对！

“他们啊，都在工作，都忙，没空理我这个糟老头。”老人嘟嘟囔囔的，清月听的很不清楚。

“老爷爷，我送你回家吧！”清月看着虽然吃得嘴角都是奶油、但姿态异常优雅、隐隐透着威严的老人，越是觉得眼前的老人不是平常人！

“不要，回去只有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人，一点都不好！”老人咕噜咕噜的灌下一杯花茶，脸色黑黑的。清月看着老人这个样子，什么话都没说。

“小姑娘，你每天都带着这样的笑脸，不累吗？”老人看着不说话、带着淡淡的微笑的清月，意味深长的说着。

清月听后，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嘴角，很好看的幅度，但是、很累很累。“的确，很累啊！每天都是这个样子，真的很累。”清月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声音显得异常空灵。

“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还能以什么方式来保护自己？”清月伸手按了按自己左胸口、心脏的位置。是啊，如果没有戴上伪装，那么自己还能怎样保护自己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小姑娘，你可以跟我说一说你的事情吗？……如果不想说也可以。”老人看着眼前明显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冷静、成熟的清月，缓缓的问出了口，停顿了一下才把后面的那句话补了上去。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清月喝完杯子里的茶，翻出画册和画笔，开始作画，把自己的事情当成故事，一边画画一边说。

“我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里，有很爱自己的父母、聪明的姐姐和一个可爱的弟弟，只是在弟弟出生以后，我就离开家来到A中读书。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胃很不好，还有轻微的厌食症，但从小我就很乖，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因为成绩很好，我求爸爸让我去学习钢琴、古筝还有画画。久而久之，爸爸妈妈因为我的成绩和才艺、还有我的身体而更加的关心我，让姐姐反感，两姐妹渐渐的开始吵架。”清月停了停，从书包里拿出小刀仔细的修了修笔尖。

“爸爸看妈妈很担心，提出了让我离开家来到A中读书，原本可以是姐姐来A中读书，但是爸爸却以我从小就比姐姐更懂事，姐姐听不进任何话语的理由来为她开脱。我说好，这两年里，除了过年过节之外，我从没有回家住。每次回家见到的是姐姐厌恶的脸，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不是一个错误？我每天带着微笑面对所有人，我被大家称为‘才女’、‘A中的校花’，可是谁又会知道我的内心的痛楚？”清月放下手中的画册，举到阳光下，微笑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我来到A中，寄住在叔叔家里，虽然他们对我如对亲生女儿和亲妹妹一般，但那始终不是我的家。没有人会不想得到自己父母的疼爱的，我如没了根的芦苇一般在这里漂浮着！或许，真的如我所想的一样，我的出生就是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我无法反驳这所有的事实，那么就只能戴上面具，假装自己很坚强！”清月重新拿起笔，在刚刚画完的画的右下角写下了一句话：

面具越厚，阴影也就越厚。

“小姑娘……”老人刚开口就被清月打断了。“老爷爷，叫我小月就好了，我送你回家吧！如果你家人回去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老人看着清月在阳光下略显苍白的脸，叹了叹气说：“好吧！”清月笑了笑，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小月啊，你既然叫我一声爷爷，那么你就是我孙女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知道吗？”老人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交给清月，名片很简单，正面用楷体字写着杜致远三个大字，后面印着一串号码。

清月点了点头，接过名片放进钱包里。“杜爷爷，我去一趟洗手间，你等我一下。”清月轻声说了一声，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杜致远看着清月娇小的背影，转身出了咖啡店。一辆黑色的奔驰出现在门口，杜致远在上车前说了一句：“去查一查那个女孩。”

清月回到座位，却没看见老人，朝远处的服务员安彤招了招手，安彤非常快的出现在清月面前。“小月，什么事呀？”

“安彤姐，你有没有看见跟着我一起来的老爷爷啊？”清月环视了咖啡厅一圈，并没有发现老人的身影。

安彤支着下巴，想了想。“那个老人啊，他走了，我刚刚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把他接走了。怎么了？”

“哦，没事。”清月摇了摇头，坐下。“安彤姐，帮我重新泡一壶花茶。”

“好，你等着啊！”安彤收走桌子上的盘子和杯子，拿着茶壶快速的换了一壶新的花茶。

清月重新掏出那张名片，反复的翻看了几次，无果。就把名片重新搁在了钱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例行公事——写小说。

城市里闪烁的霓虹灯映照着杜致远的脸，身后玻璃茶几上几张白色的打印纸从褐色的资料袋里冒出头，上面印着“完美私人侦探社”印章的调查报告。

白纸上，叶清月的资料一览无余，包括爱好、特长、身高血型等等。“心脏病”几个字被粗粗的划了几道红线。

杜致远微微的转过头，身后的电视上正放映着清月刚入学时，在校庆上的表演……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居然有着这么残忍的过往，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父亲，居然那么狠心的对待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