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麟断气时，依旧在笑。

还被白泽箍着的林青衣突然张开口吐了口血，随即全身不受抑制的颤抖起来。

白泽几乎惊魂未定，林青衣抠着双臂，十指都陷进肉里，快要把他自己的两条胳膊扯下来。

白泽去扳，却又哪里拉得开。顾不得许多，咬牙往她后颈一劈，他便整个人瘫了下来。

也不再抽搐了。

没有知觉的林青衣可以用面无人色来形容。

白泽合上眼。

这里已经被发现，不能再待下去了。

白泽复又看了林青衣一眼，忽然托着腋下把人抱起来，让她靠着自己，一下子把人背了起来。

必须另找个地方，雇佣兵的身份也应该换了。

白泽背着林青衣，林青衣是属于那种昏睡之后也很安静的人，一张脸褪尽所有防备，没有阴戾，没有狠决，也没有无可奈何的伤和悲。

林青衣的卷发垂下在白泽的脸旁，颊上一阵阵暖痒。他背着人穿过街巷，却只听得见耳旁均匀的呼吸声。

一群鸽子被惊起，从他们头上飞过。

白泽望着天空，突然说：“我唱歌给你听。”

那群飞鸟，它们打破宁静之后复又返回屋顶，各自梳理纷乱的羽毛。就像兀然投入湖中的石子，砸出一圈涟漪，却施然沉底。

明知道对方或许还在沉睡，但还是说“我唱歌给你听罢。”

在梦里听到，会不会好受一些？

“……好。”

万万料想不到，林青衣竟然朦胧中，回复了他一个字。

白泽就唱起来。

他低吟的是异族歌谣，听不懂的语言，给人清明的感觉。

林青衣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吧。

醉生梦死。

世上何人不想？

随便找了一家开业的客栈，定了一间上房，白泽到房里把人放下，林青衣不知什么时候竟又睡了。

他到厨房，顺手摸了一个梨子来，给林青衣削梨，炉上另外细细煮着一壶热茶水。

所谓相濡以沫，不过如是。

白泽再回到房里，林青衣正起来。

她扶着额，似乎蛮痛苦的。

白泽就把梨子和茶水都递给她。

林青衣看他，半晌，接过去喝下。

效果很好，清爽了许多了。

白泽又把自己在金紫衣官铺儿里买的伤药慢慢的给林青衣熬了，再监督着对方喝下去。

（金紫衣官铺：朝廷中有过赐官封爵的大夫开的铺子，但是，并非宫中太医。 ）

林青衣也并不多说话，垂下长长的睫毛来，那么苦的汤药，一样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砸着喝，倒像是糖水似的。

这个时候有小二上来送了些简便的饭菜 ，不外乎是些稀粥咸菜，林青衣刚喝完药，胃里正翻腾着，什么也吃不下去。于是白泽便笑道：“等等我吃完了，上街给你买点蜜饯来，好不好？”

林青衣无可不可的点了点头，靠在床边上发呆。

忽的问道：“紫鸢……你葬了她没有？”

白泽西里呼噜的刨着粥，他听到这话，不觉柔声宽慰林青衣道：“你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林青衣深吸一口气：“我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会更为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