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比武招亲(下)
七、比武招亲(下)

“让开,说你呢,你眼瞎啊?”皱眉打量着面前这个骄横跋扈的男子,长得也算相貌堂堂的,怎么嘴跟塞了粪便一样说话这么不干净呢。

“这位小哥,你挡住我们家公子的路了,识相的让开点。”这又蹦出一个狗仗人势的家伙,獐头鼠目,嚣张至极,以为自己是谁啊,这天下还没轮到他们家做主呢。从这几个人穿戴来看,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了。被众星捧月的那位男子,风度翩翩,身着红缎绣花长袍,脚蹬金丝靴,腰带上镶有三颗猫眼石,每块石头都有核桃那么大,色泽圆润,价值不菲。手拿一把檀香扇边四处看边把小凉风一扇,很是享受,仔细一看,手指上还戴着个翠玉扳指。身旁的随从对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对待身边的百姓却是张牙舞爪,狐假虎威。这几个随从穿着上自然不比他们家的公子,但是细看,这些衣服的料子虽然不是什么金丝绸缎,却也是布匹中的上等品。我无奈的摇头,这种败家犬,他们真是祖先不眷恋啊。止住身旁的护卫,我们让道,人,怎么能和狗抢道呢?真丝绸缎也遮不住你们丑恶的面貌。

“唐老爷,我们家少爷来提亲了!”还没到台前就吆喝开了,生怕自己错过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

“哼,老夫记得榜上写的是比武招亲,公子这样前来搭亲,老夫实不敢受。还请公子按照规则参赛,不要让老夫失信于台下的参赛者,君子一言九鼎啊。”唐老爷并没有起身迎接的打算,坐在椅子上不卑不亢的回拒着。

“唐老爷,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王公子是谁吗?我们王府来跟你提亲是看得起你,还得按规则来,我看你是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吧。”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想来那个王公子秉性也好不到哪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我这样说话,还是你们王府就这样教唆你们的,或许下次碰上王老爷也好好问问,王府是不是缺看门人,看不好门,让狗出来到处乱叫?”唐老爷活了大半辈子了,阅人无数,这么个狂妄之徒自然是不看在眼里的。

“你……”刚才还嚣张的少年现在却哑口无言,气急败坏的瞪了一眼唐老爷,这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下不来台了吧。

“二狗子,不就是打擂吗,我就知道唐老爷肯定会照章办事,没事,比武的话我们也有人,铁牛,给我把台上的打下来,打死也不要紧,尽全力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一直不开口的王公子朝台上挥了挥手中的扇子,懒散的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个人影一跃而上,来到擂台中央。那人虎背熊腰,身材健壮不比刚才败阵的王来福差,甚至有可能会胜其一筹。粗眉大眼,鼻若悬胆。身穿粗布马甲短裤,腰系一根粗麻绳,脚蹬黑布短靴。身上肌肉突起,在光线的照射下黝黑发亮。两拳相握,摩拳擦掌。那铁牛看了一眼李云闲,表情阴险的笑了一下。李云闲看来者不善,右腿向后微挪半步,伸出手挡在胸前,做好防御的准备。

“啊~”铁牛突然一声大吼,震得全场有那么一瞬间目瞪口呆,大步流星的朝李云闲冲去,李云闲眉头紧皱,隐约能看见有汗流下。铁牛伸出铁锤般的拳头朝李云闲的头上打去,李云闲侧头避开,顺势扣住铁牛打过来的拳头,趁机朝铁牛狠踢一脚,谁知铁牛非但没有躲闪,竟直接迎上那一脚。台下百姓鸦雀无声,屏住呼吸,看着铁牛这种自残式的打斗方式。李云闲突然大惊失色,铁牛咧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只见李云闲刚刚踢出的那只脚被铁牛牢牢的抓住,纹丝不动,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李云闲衣服逐渐渗出汗水,眉头紧锁,看来铁牛的臂力大的惊人,李云闲想尽办法也未能把受困的腿解放出来。我估摸着,算上前几轮的对战,此时的李云闲应该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这样下去肯定是个输,输倒不要紧,大丈夫要愿赌服输,我担心刚才王公子的话,搞不好李云闲媳妇没讨上,命也要搭上了。

猛然间,铁牛抱紧手中的那只脚将身心疲惫的李云闲狠狠地甩到空中,然后一个纵身跃起,双手合拳,从空中将李云闲击打下去,此时的李云闲想闪却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直接用身体承受了那致命的一击。一声闷响,李云闲直落在台上,突然从口中喷吐出鲜血,血溅在了红地毯上,不知道是红地毯是由血染成的,还是血将地毯覆盖住。

“好,铁牛,打死他!打死他!”台下一群乌合之众在一旁鼓劲呐喊,真的是不知何为残忍。

“哎,可怜了李云闲,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考得武将了,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考。”

“是啊,唐小姐也怪可怜的,居然被这么个主缠上,听说他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浪荡,唐小姐要是嫁给了他,这以后可没指望了。”身旁的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声,听起来这个王公子就是个酒囊饭袋啊,怎么能让他如愿。虽然平素我也不爱招惹是非,只是,既然来了,就让这再热闹一番也不错啊。

“鬼面,帮李壮士一把。”回头朝护卫使了个眼色,鬼面点头得令。

“他叫鬼面啊,难怪老板着个脸,真的像个鬼啊。”没空理会宋凌霄,看了一眼唐门主,发现唐门主自从恶少来了以后眉头就没舒展过,看来他也无可奈何呢。无意间发现一刀切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看,我立刻警惕起来,他是什么时候看过来的,看到了多少,刚才光顾着想怎么整治那个恶少了,没注意周围的情况实在是失误,现在只能猜测对方的目的再做下一步打算。

“王公子,李公子已经倒地不起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招亲本来是件喜事,老夫不希望有损他人性命。”唐老爷看出了铁牛的残忍,起身阻止。

“唐老爷,还请你海涵,铁牛跟他的名字一样倔,如果一件事做不完就不会善罢甘休,这不是我能阻止得了的,对不住,对不住。”恶少一边透过指缝看阳光,一边随意的回话,毫无尊卑意识,唐老爷面色铁青,不好发作。

铁牛冷笑着朝已经瘫痪不起的李云闲大步走去,抡圆了拳头打向李云闲的眉心。眼看李云闲要命归西天了,千钧一发的时刻,接令而去的鬼面借力将铁牛的重拳拨开,救下李云闲。失了手的铁牛看着手目瞪口呆,他想不出居然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接住他这一拳。

“那个鬼面不错啊,这也能行,你看看一个随从就这么厉害,你那天跟我出手有所保留吧。”我冷笑着,别看鬼面身材矮小,但是也正因为他身材矮小,他最适合速攻,身手敏捷,而且善用四两拨千斤,所以铁牛那一拳落空了是意料之内的。

“少爷,他的脉搏微弱,再不救怕是来不及了。”鬼面把从铁牛手中救出的李云闲抱起从台上跃下。

“快快快,抬走。”看我们救下李云闲,唐老爷立马叫管家前来抬人送去医治,并感激的朝我们点头,我点头回敬,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何人大胆,竟敢坏我的好事!”恶少怒目而视,我就当是他放屁,视而不见。

鬼面一个翻身跃回擂台之上,开步站立,右腿迈后微曲,双臂以身体为中心凌空左右各划一个弧,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左臂摊于胸前,手掌微拢,右臂弯曲垂于腰侧,目不斜射的直盯擂台另一侧的铁牛。此时的铁牛面容铁青,怒目圆睁,身体因为怒气而不时颤抖,鼻喘粗气,两手握拳,狠狠地搓揉拳头,仿佛鬼面就在他的手中,用手碾碎才解方才当众出丑的怒气。鬼面依然面无表情在台上保持那个姿势,铁牛也感觉到了某种潜在的压力,不敢贸然行动,二人在台上僵持着。

正午的太阳狠毒的烧灼着大地,台下的百姓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往阴凉的地方躲去。台上没有一丝阴凉,又加上紧张的气氛,铁牛看起来有些烦躁,不时地用手擦额头上的汗珠,鬼面犹如木头人一般,纹丝不动。这点困难算什么,在暗黑堡练功时,马步要扎得稳,不到时辰不许移开半步,这点温度对鬼面来说不过尔尔。

“铁牛,赶紧给我把他打下来,你想热死我啊!”恶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边用手下递来的丝绢擦着额头,一边大声嚷嚷起来,一旁的手下满头大汗的给他们家少爷殷勤的扇着扇子。台下的人大部分都躲到阴凉地继续观战,只剩下我,宋凌霄,还有一刀切,夜叉李,烟鬼,王家公子最后没撑住,让手下连扶带搀的请到观战台上,唐老爷看着让人讨厌的王公子近在咫尺,厌恶的瞪了一眼,连声叹气。

“啊—”铁牛终于扛不住这份压力,烦躁的用力将上身的马甲撕烂扔到一边。“娘的,老子剁了你。”说罢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大腿粗的大刀就像鬼面冲去,在阳光的照射下,刀刃上一闪一闪,十分刺眼。铁牛抡起了大刀照鬼面的身子就剁了下去,鬼面毫不畏惧的左腿向后滑一步,身体微侧躲过这一刀,就势一个回身一手扒住铁牛的肩膀,脚下稍微用力蹬上铁牛的后背,再借力跳上铁牛的肩头,蹲下身来,一手抓住铁牛的头发,另一手曲臂抬起,手握拳,食指的骨节微微凸出,如捣蒜一般朝铁牛头上用力猛击,铁牛疼的呲牙咧嘴,使原本凶残的相貌变得更加狰狞,鬼面依然不放手狠狠地击打着铁牛的天灵盖,铁牛胡乱的挥动着手中的大刀,由于疼痛让他肯本无法瞄准鬼面,眼看已有血从铁牛头上留下,我冷笑,差不多该结束了,冷眼看着王公子一行人,还不知死活的叫嚣,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突然间鬼面停止了攻击,铁牛以为抓住时机,猛的将大刀朝鬼面砍去,鬼面脸上划过一丝讥讽,从铁牛肩头纵身跳起。时间仿佛禁止了一般,一切声音都被无限放大,颤栗的呼吸声,汗水低落的声音,还有刀砍进肉里的声音。

只见铁牛头向一边耷拉,双目凸起,嘴巴张开,却没有任何声音,脖子里砍进一把大腿粗的大刀,鲜血咕嘟咕嘟的从刀口中溢出,鬼面踩在刀背上,毫无表情的看着铁牛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王公子,你们的人输了,愿赌服输,你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捣乱了。你的人现在带回去或许还有救,你看……”我朝台上已经被此景吓得全身发抖的王公子喊道,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见过这等场面,打打杀杀都只是在嘴边说说,真要是见到了血怎么可能淡定下来。

“我…我…我才不怕…怕你…你呢…走…走…走着…瞧…瞧……。”王公子面如土色,浑身软成一滩烂泥。手下也吓得连忙抬着他们家的少爷一溜烟小跑的走了,走的慌乱,不时地还有人绊一跤,连滚带爬的从我面前消失了。

“鬼面,解决了吧。”铁牛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生命的颜色,这时候就算华佗在世也未必能妙手回春,与其让他这样难受死去,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鬼面猛的从刀背上跳起,一个空翻重新落到刀背上,因为重量突增的关系,大刀再一次受力,铁牛的生命也结束了,血如泉涌般从刀口处喷出,空气里夹杂着血液的腥气味。唐老爷看到这一幕也坐不安稳了,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点血腥也见不得吗?我冷笑。回头看到宋凌霄也眉头紧皱看着我,盯得我心里很不舒服,不自然的把头转开,希望没被他发现我的不安。

“小兄弟,你的手下身手不错啊。”原来是一刀切,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

“哪里哪里,献丑而已,不足挂齿。我倒是觉得贵公子才是真人不露相呢,你身后的这把刀一般人可挥不起来啊。”我恢复了原有的冷静。

“哈哈,小兄弟谦虚了。也许有天我们还会有机会切磋一下啊。”

“切磋不敢当,也就是我们讨教而已。”

“哈哈哈哈,小兄弟真会说话呢,是个干大事之人。不知可否得知公子住处,改天有机会我可以登门拜访。”

“这实在是不好意思,家父喜静,不愿意有外人打扰。还请理解我的孝心。”我说的诚恳,连我自己都快相信了。多年来的杀手生活让我学会了在不同的场合扮演不同的角色,有时候都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哦,理解理解,那咱们后会有期。”一刀切抱拳告辞,我也微笑的回礼,眼看他们三人消失在前方。

“那我们也走吧,今天的热闹算是搅黄了。”我四下看了一下,百姓们像看魔鬼一样的看着我们,此地不能留了。回头看一眼铁牛,血已经停止了喷涌,铁牛跪在那里,双眼圆睁,毫无生气,与刚上台时气势逼人的铁牛判若两人。我跃上台去,走到铁牛面前,铁牛周围的地毯红的越发鲜艳了,仿佛能滴下血来。伸手遮住铁牛的眼睛,早些超生,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远离是非,将他的眼睑抚下。

“台上那位公子请留步。”正欲离去,一直不语的唐老爷却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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