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再遇少年
四、再遇少年

是夜,怀抱着古琴独自来到湖边的亭中,夜风微微拂过,吹起几缕长发,这才有闲情雅致来打量这座湖边小亭。整座亭子是由厚重的大理石砌成,支撑亭子的四个柱子上都刻有梅兰竹菊的图案,雕工细致,闭上眼抬手摸去,仿佛它们就在眼前。亭子的周围还有零碎的灌木丛,爬山虎、牵牛花,错综盘绕,顺着四周爬上,有的因没有了支撑而从亭顶垂下。亭中有一个石桌,周围有八个石凳,仿照八仙桌的格局,建亭者也是想讨个好寓意。站在亭中,朝湖中望去,这个时间,湖面上已经没有几条船了,就算有,也是那种灯火辉煌的歌舞船。

坐到琴边,抚摸过每一根琴弦,这样好的月色,不禁有点思乡的气氛,虽然那还不算是个家,但还好有梅姐姐的关心,稍有点家的感觉。我想李白那首《静夜思》中的感觉与此时此景是否很相像,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轻柔的抚琴,琴音清脆回环,萦绕在耳边,不知不觉中我便融入到琴声中。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时,我抚琴,梅姐姐舞蹈,她的一颦一笑都是绝美的,我们的配合也是天衣无缝。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个声音响在耳边。

“哦,你且说说,何来三人呢?” 我止住琴声,睁开眼睛,朝亭外看去,这个声音很是耳熟啊。

“这个亭子里有姑娘,有我,还有……”他指了指湖边的灌木丛,略有深意的说道:“还有,他。”

“是吗?多谢提醒,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一起欣赏这样的美景?”捡起块石头朝那边的灌木丛扔去,没有石头落水的声音,而是传来了几句“呱呱~”的青蛙叫。

“哦,原来是只青蛙,我还以为会是姑娘的熟人呢。那是我多虑了。”少年笑笑,将脸转了过来,这回借着月光我倒是看清了少年的相貌。长得还算是俊美,头发梳洗的干净利落,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浓密的眉毛下显得神采奕奕,高挺的鼻梁下一口洁白的牙齿微微露出来朝我笑。身着一袭白衣,给人清爽的气息,左手执一把扇子,右手垂在身旁,我突然发现,他给我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立刻搜索脑中的记忆,这个人影,这个声音……

“不怪你认不出我,我认识你就好了,当时那个状况你记不住我也是正常的,你说你出手怎么那么狠毒啊,还好我躲得快。”啊,原来是他,那个树林的少年,真有点不敢相信,他怎么出现在这儿?是跟着我们来的?还是……

“是你啊,不过这次你可不会那么幸运!”

“嗡~”也就是在同一时间,他反手将我的手压在琴上动弹不得,好快。

“你,有本事放开。”

“你就那么喜欢打架啊,我还想继续欣赏音乐呢,可是你却这么凶,难道听了你的琴声就不能活了?”他倒是委屈,仔细想想,虽然他是敌是友还不确定,不过只要对他一直抱有警惕应该也没什么影响的。今天难得的雅致,又配以湖上的美景,若是因为他而破坏了赏景的心情,却也是不值得的。

“把你的手拿开,今天不跟你计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他把手拿开,朝我笑了笑,算是对刚才的举动赔罪了。

“我喜欢热闹的地方,这里马上也热闹起来了,我当然就来了。”他很随意的在亭子里转了转,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在下姓宋,名凌霄,我们也算是有缘人了,不知道可否得知姑娘的芳名啊?”现在倒懂得礼貌了,动手那阵儿怎么想不到。

“名字不过是个称号而已,小女无名无姓,从小到大,大家只管叫我芙香。”弹指抚琴,月色多苍白,缘起缘灭,总是要分别的,何必又相识呢?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在秋风至,百花凋萎的时节,芙蓉花开,清姿雅质,独殿群芳。很不错的名字,只不过,都说人如其名,这个名字……”飞给他一个大白眼,止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大文豪苏轼曾写过: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不知道当时义父给我起名时如何想到这两个字,明知道每天要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却又给起了一个清姿雅致的名字。又或许是我的父母这样叫过我,只是我已不记得了。没想到宋凌霄肚中居然也有些墨水,这倒是让我对他重新看待了一下,两次的碰面总是没说两句就动手,还以为他只是个草莽之人,倒是我小觑他了,原来他也有文雅的一面,莫名的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

“知道芙蓉剑吗?”他像是对我说,又或是自言自语,没有理他,装作没兴趣。

“芙蓉剑,消失已久的神剑,现在又出现了,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为了争夺它而背井离乡,客死他乡,人啊,就是不懂得珍惜,总是贪心的想要更多。”小小年纪,却说出这样的老生常谈,真少见,哪个热血年轻人不想闯荡一下,他这种人到是少见,亦或是自命清高吧。

“就是说,公子对它没兴趣了?”我不相信他来这只是单纯的为看什么热闹,我一直觉得越是有能力的人往往越想要争取更大的能力,普通百姓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物,怎么会去想拥有它。

“正相反,我对他非常感兴趣。而且,不光我有兴趣,我想你也是为它来的吧?”宋凌霄指了指我腰间的软剑,不怀好意的朝我笑笑。

“宋公子想多了吧,我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就凭几下花拳绣腿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装无辜我可是最擅长的,他又没有证据能够肯定我的真实身份,而且现在这个城镇人多嘴杂的,要避免无意义的争斗。

“你是无力,可并不代表你的‘背后’无力……”他故意把“背后”两个字发重音,我已无心继续抚琴。

“嘣~”琴弦短了,这把琴跟了我好久,音色纯正清脆,再好的琴总有坏掉的时候,就像人再聪明总会有消失的一天,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对好好的活下去并没有什么帮助。宋凌霄,虽然你放了我两次,但是你必须要明白,江湖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天不除了你,早晚有一天你的聪明会妨碍到我的。

“咱们合作吧!”正当我冥想如何将他一了百了时,他突然开口了,这不禁让我揣摩起来,他这又是要唱哪出戏?垂死的挣扎?

“你看,你也找剑,我也找剑,每个人找到剑的可能性都不是很高,但是如果我们合作的话,或许会比单独的时候要高很多。”说的倒是在理,可是如果找到的话,还是避免不了争执的。宋凌霄,你既然能看出我不是单枪匹马的作战,那么这一点你也应该想到了吧,我不相信你会拱手相让,那你又何必趟这一滩浑水。不过,多一个有能力的人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到时候你就自求多福吧。

“给我时间,我需要考虑。”宋凌霄啊宋凌霄,你若想的不周全,怕是不会提出这么个建议吧。

“好,三天之内,我会去找你的。那我告辞了,不打扰姑娘的雅兴了,在下告辞。顺便再补充一句,你若是稍微修饰一下还是很让人入眼的。”他跟出现时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丢下一句话把我噎得够呛。

入眼?好你个宋凌霄,还说不打扰我的雅兴,我的兴致早就让你破坏没了,不过,来日方长,这笔帐本姑娘给你记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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