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迷离恍惚的真实(二)
第二十二章 迷离恍惚的真实(二)

思君不过,木槿流年,独有别离苦。

-----木槿、萧璃

焰引诀被偷一事,最终还是被叶奕知晓。气急之下他将叶南兮关进了她的闺房,没有他的允许,她哪儿也不能去,与此同时,他也四下派人寻找,已经快一月了,依旧还是无果。越笺听说此事,一整颗心却按捺不住了,他要救出那个女孩儿。

“娘,爹还是不放我出去吗?”天微微黑,梳着齐眉剪的俏丽女孩儿拽住一名清冷妇人的衣袖,撒娇般问道。

“兮儿你这次真正伤了你爹的心了。”清冷的妇人语气淡淡地。

“那他呢?”叶南兮一转,负气背过身去,“他将我软禁,不就是等着越大哥来送死么?

潋滟的眸子里,几颗晶亮的泪珠滑落。

“娘,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告诉越大哥我很好,让他别来救我。。。。。。”她抽抽噎噎,一只手胡乱地就往脸上抹去。

木槿看着这个自小便好强自立的女儿,她身上的傲气促使她即使是在最危险的关头也掉不下泪来,而此时,她卸下了她全部的高傲,在自己面前呜呜哭得像个孩子。木槿望着她,她本就是自己的女儿啊,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么些年来,她待她却是极为淡漠的,只因为她的心中。。。。。。

“娘,”这一声里,有太多乞求和无奈,“兮儿从未求过您,这一次,您帮帮兮儿。”

木槿震惊地看着泪眼迷蒙的女儿,头一次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半晌,她淡淡问道:“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没有等叶南兮回答,她慢慢地转身离开,离开时一句话未留下,也不顾身后女儿撕心裂肺的呼喊。

走到房时,叶奕还未回来,一连有几天了,他总是回来的迟。丫头们替她点上烛灯之后,她便让她们退出去了。扶着桌子坐到桌边,她的女儿,果然还是像极了自己,那个年轻时的自己。。。。。。尘封已久的记忆袭来,那记忆似乎穿上了白衣,染上了清香,就像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

她静默地坐在桌边,看着那幅记忆中的画面在自己面前重现。

“萧璃君!”见他要走,木槿连忙出言唤住他。

“木姑娘还有何事?”萧璃转身面对着木槿,笑问她。

竹林深处,凉风习习,眼前俊美的男子衣袂飘飘,白袍上的银白丝绣在轻轻翻动中越为夺目。

“没。。。。。。”木槿低下头,遮掩自己刚刚的失言,“木槿只是想问公子,绒绒竹花过后,这片竹林是否就再难回往昔?”盯着满地纷乱的落花,木槿怀着心事问道。

“绿竹一旦开花,便将赴死地,看来,这片园子挨不到明年。”萧璃笑笑,又道,“木姑娘可还有什么别的事?”

明年。。。。。。就都会不一样了是吗?

木槿忍下欲出的泪,小声道:“我今日出门时日已长,该告辞了。”

四下无声,只有风还在不断地掠过竹林。

“也好,我送你。”欲离去的脚步又回到木槿身旁,在她头顶侧上方,萧璃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三日之后,沧洱城的城主叶奕大婚,相传即将成为城主夫人的女子,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而是沧洱山脚下的孤女一枚,只因救过城主一命,遂成此缘。

那日,身着灼灼嫁衣的女子并不知晓,沧洱山巅所发生的一切。

“朝已罢,暮难追。但愿从此以后,槿儿你一切都好。”雪山之上,萧璃静静地望着远处城中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

风雪呼啸,他的肩头已落上薄薄的一层凉雪,木槿的容颜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初相识,他从一群土匪手中救下她,得知他剑客身份的槿儿,抓着他问了几宿的问题;第二次碰见,是在沧洱山腰,他身负重伤,她采药归家,于是刚摘得的那颗百年草,槿儿来不及用作他用,便全部给他服下;第三次,他路过山下,脚步不自主地在她的木门前停下,一直呆到天将明才离去,离开之前,将一枚玉佩挂在了她的窗边;第四次,他看见槿儿伏在一个男人身上哭得很大声,嘴里念着让他不要死之类的话,他直接转身而去,不听槿儿解释;第五次,木槿顶着风雪在山巅找到他,告诉他,自己喜欢他,而他看着满身雪花的槿儿却说“江湖剑客,本就无情,云游四海,心无所定。多谢姑娘抬爱,在下。。。。。。承受不起。。。。。。”;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在绿竹园。

毫不犹豫地仰头,将手中的酒送入口中,萧璃闭上的眼角,滑下几滴泪来。槿儿的那声“萧璃君”,穷尽一生,他也抹不去忘不掉了。

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大,心中的冰凉感也越来越大,和着入口的烈酒,灼得五脏肺腑几乎呕出血来。

而新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夫人。。。。。。”新房里的小丫头怯生生地唤她,木槿心中一惊,差点儿从床沿跌坐在地上。

“城主交代了,若您累了,可以先休息!”小丫头继续说。

木槿没有说话,于她,现在的这一切,都让她混乱。

“夫人,”小丫头悄无声息地又走近一些,仿佛害怕她听不见似的。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木槿扯下蒙在头上缀满珠玉绘着鸳鸯的绣巾,一脸平静地对那小丫头说道。

“是。”小丫头福了福身,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西窗前有一扇屏风,离得不远处就是桌椅;雕花的沉香木床罩着罗烟纱帐,顶头的床角有两处突出的花形空木,用来搁置蜡烛,或者用于夏日换上珠帘;撇过眼就能看到东墙边的楠木柜;天还未寒,暖炉暖壶却依旧在。房中的陈设算不上华丽,却又不失别致。只不过今日既作为新房,颜色是喜庆的红,若在平日,木槿想,该是极好看的吧。

缓缓拿出一直揣在怀里的菱花玉佩,触上去还是那么温润,她能隐约觉察到心中的那个身影,一如刚拾得的那日清晨一般。

“思君不过,木槿流年,独有别离苦。这一路,怕是只我一人,而你,从未伴随我一程了吧。。。。。。”看着看着,却不由得泪如雨下,零乱了她脸上精致的容妆。

叶奕进屋时看到的就是满脸泪痕的木槿,熟睡中手里还握着一枚玉佩。心思缜密的他立即若有所思起来,半晌,他弯下身去想替她盖好被子,却不想就此惊醒了不安的木槿。

“你来了!”她手脚迅速地坐起。往后缩了缩。

“你去替我倒杯茶吧。”叶奕旋身在床边坐下,笑着对木槿说。

连忙将手中的玉佩藏在喜服的衣袖中,木槿走到桌边拎起水壶。

“槿儿。。。。。。”身后的叶奕适时的叫了她一声,“在想什么呢,水都溢出杯子了。”

说着,叶奕走到她身旁,接过她手中的瓷杯。

“对不起,我。。。。。。”木槿看着桌上的水渍,纠结地开口。

“没事。”简单的一句之后,叶奕抿一口搁下茶杯,轻轻执起槿儿的双手,认真道:“你我之间,没有这么生分。”

怔了片刻,槿儿缓缓抽出双手,在他面前点了点头。

“歇息去吧,想必今日你也累了。”叶奕拍拍她的肩膀。

“那你呢?”槿儿忙问。

“城中又来了一批难民,大家还等着我下决定,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再带你去城里转转。”叶奕开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你也。。。。。。”木槿神色复杂,心中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对她暖暖一笑,叶奕转身走出新房。

这一夜,沧山之巅、城中高楼、映照深闺,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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