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的都是不速之客(一)
第七章 来的都是不速之客(一)

我救你,乃是因为喜欢你;我助你,亦是因为喜欢你。

---------叶南兮

这一夜,沈家堡来了不速之客。

因事先大致看过梦柯城大户----沈家堡的地形图,夜行的一袭黑色身影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图中所圈之地。黑暗中速起速落打晕了看守地牢的堡丁,几个移动,瞬时闪进了大牢里。

四下一派死寂,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弥散着阴湿腐朽的霉味。钟离墨心中暗暗思忖:沈家堡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这样黑,自保尚且不易,遑论救人!

故意加重了脚步,既然自己无法找到越笺,那么,便让越笺设法告诉自己位置。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入耳中。虽轻微之极,但在习武之人听来,却足矣。

“越笺?”循着声音,来到一扇牢房前,钟离墨沉着声音说道。

“属下。参见少庄主!”牢房中的身影动了动,但很明显,说话声略有压抑。

“你受伤了。”陈述着铁一般的事实,钟离墨的声音似被冻住了,如结了冰般寒冷。

“属下的伤不严重。”缓缓直起身来,越笺轻轻喘气。

点苍剑“哗“地一声,厚重的铁锁结结实实的砸在地面上。

“少庄主。“看着黑暗中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越笺竟一时语塞。

“走吧,一切出去再说。”捞起那只手臂,钟离墨将越笺整个儿背起,欲走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牢笼。

可还未走出几步,拐角处的墙壁上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蜡烛光辉。定了定目光,微屏住呼吸,钟离墨的神色紧了紧,心中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呀!”轻轻地一声哀叫。

“少庄主,是她。”背上的越笺连忙说道,莫名的一道暖意,在他心田流淌。

六目相对时,叶南兮怔了怔,随即便明白过来。

“你要走了吗?”松开脚踝,她站直了,问趴在一身黑衣的人背上的男子。

“这几日,越某多谢姑娘照拂,他日若姑娘有需要在下的地方,越笺定当不辞。”越笺一口气说完,声音不大,但却足够在场的三人听清。

叶南兮的眸子黯了黯,一直仰着看他的脑袋终是垂了下来,小声说道:“你们跟着我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她率先转身,右手托举着镂空的雕花烛台,走在他们前面,只用着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幽微叹了口气。心中明明不愿意他走,很不愿意很不愿意,可是他却非走不可,留在这儿,等待他的,除了无穷无尽的折磨,便再无其他,父亲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

“好了,出了这城,你们便安全了。”如释重负般,她对着眼前的人道。

早在地牢门口,她就吹熄了蜡烛,正值子夜,一滴泪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她微凉的手背,没有被发觉。

“告辞,姑娘脚上的伤。应及早医治才是。”越笺看不清她的容貌,他说着道别的话,话中掺着关心,刚刚在地牢的那一幕,不知怎的他还记着。

一路上沉默不语的钟离墨依旧不语,背着越笺,他安静的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待越笺说完,便背着他纵身跃上了城墙,再几次腾空,落到了城门对面。

“越笺。”叶南兮交握着的双手,下意识举到唇边紧紧咬住。今此一别,何时,才能是相会之期。。

父亲已在沈家堡内做了埋伏,就等将来人同他一网打尽,今夜所有人出动,他便知道,他是非走不可的了。有了沈家堡大小姐的援手,他就会到达属于他的安全之地。绕道从回廊回房时,叶南兮瞥见前厅灯火如昼,父亲叶奕的声音不时趁着夜色传来,似乎非常生气。

“父亲,对不起。”遥遥的看着远处为首的男人,说罢,叶南兮加紧了步伐,生怕被发现了。

虽是带着个伤者夜行有诸多不便,但钟离墨还是不敢在梦柯城内稍作停留。以叶奕的精明,救人不可能会如此顺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钟离墨只得带着越笺马不停蹄地赶路,直到天将明时,二人到达翎羽城郊,这才找了一户农家藏身,略作休息。

“少庄主,属下。让您受累了!”越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他本就重伤未愈,此番又连夜颠簸,无疑加重了他的伤势。

“你先休息。”钟离墨重新换回墨色锦袍,抬眼看着床上的人说道。

“少庄主。”越笺还想说什么。

“若连你们的周全都护不了,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整个流觞。”钟离墨的声音不变,即使解释,也是沉闷。

越笺深知主子脾性,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按吩咐躺好。

钟离墨带着夜川再到此处时,离破晓不过个把时辰。越笺安安稳稳的睡着,呼吸虽重,倒也均匀。钟离墨没有说话,给夜川一个眼色,夜川便上前扣住了越笺的脉搏,细细把着。

猛地睁眼,待看清来者之后,越笺紧绷的弦才松了开来。

“少庄主,越笺的外伤倒不要紧,只是。他接了叶奕一掌,又没能得到及时救治,内伤不轻。”夜川剑眉微蹙,将越笺的手重新放好。

听罢此话,钟离墨神色不变,依旧如千年寒冰,只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少庄主?”夜川试探性地又唤了一声。

“你将越笺带回流觞,接下来的三个月,你就负责治好他。”钟离墨突然冷着声音说道。

夜川望向他时,只见他的双眼里蕴藏着深不可测。

“是。”夜川拱手领命。

再不多做交待,钟离墨纵身跳出空留的窗框,留下这两人,面面相觑。

“喂,我说越老兄,鬼门关此行,可还顺利呀?”突然,夜川嬉皮笑脸的坐到了床边,伸手拍了拍越笺的胸膛。

“拿开你的爪子,看多了碍眼。”越笺瞪着眼前这皮欠揍肉欠抽的家伙,没好气地开口。

“哎呀,这可怎么好,少庄主可是把你交给了我这个天才神医来照顾,依在下愚见,你最好还是习惯的好。”夜川一如既往的笑得欠打,索性,越笺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喂,我说,我好歹是你的代夫,救命之恩,不说涌泉相报,但再怎么着也不是像你这样的吧?”夜川稍显愠怒,拔高了音调,说到激动处,一把站了起来,几乎跑音。

“哼,这还没治呢,你就遭人嫌弃,这要真让你着手医治了,那可真就是世间悲剧了。”越笺没有动,依然背对着他,“在下我,可无福消受夜大神医的盛情。”

“你。越笺,”夜川这下真被激怒了。

说道。戳到痛处这件事,若是干得好,那可是得掉脑袋的;若是干得好好,那就是能被人献花的。说唱曲儿的唱得能让起死回生,说弹琵琶的弹得能让牛哭,说美人一笑花凋谢雁忘过也,这无疑是后者,可越笺。貌似不大走运。

“你给我等着,少庄主的命令,你敢不遵我可不敢,这往后三个月,我一定会让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夜川咬牙切齿的说完,心情似乎也好了大半。

腾地坐起,扯痛了伤处也顾不上,越笺的双眸狠狠瞪住眼前正在摇头晃脑的夜某人,道:“你又抽什么风?”

“我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猜呀!”夜川得意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有病。”越笺不屑地瞥他一眼,继续倒头背对他。

莫约还有半个时辰,天就将明,翎羽城同梦柯城接壤的是翎羽城南,梦柯城北。这两城一城傍山,一城带水。梦柯城西北角就是沧洱山,山分七峰,山顶终年积雪;翎羽城西南则是沧水的发源地,沧水从西南,过西北,一直绕到东北拐角处。

“还过半个时辰,我们便回流觞,越笺,到时候你可别怪兄弟我不厚道。”隔了好一会儿,夜川才吐出这句话。

只轻哼一声,越笺不再搭理他。夜川只好在屋内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安静的眺望破窗,等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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